杨九站了起来笑道:“王爷不要找了,这个小子若是藏起来,任谁也找不着。哪怕是藏东西的好手——”他看了一眼宁偁,“偁公子,也别想找到他,除非他自己出来。”
宁偁眉头微皱,声音里难得的现出几分冷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杨九眨巴眨巴眼睛,“公子贵人多忘事,就让在下帮你回忆回忆吧。”
宁偁越想越不对劲,突然急急忙忙走到床前,对着枕头一阵狂摸,末了脸色惨白,转头看着杨九:“你到底是谁?”
宁淮王一脸搞不清状况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两人。
“王爷,”杨九笑着看向宁淮王,“这是个十分精彩的故事,王爷可要听好了。”言罢又转向宁偁,“早闻偁公子曾是名动一时的名优,今日一见,果然演技过人。”
宁淮王看着宁偁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向杨九不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九哈哈一笑,慢条斯理地坐到椅子上,还颇为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给王爷讲一讲,日前搅得满城风雨的这件盗窃大案。王爷,您不好奇宝剑是被谁偷去了吗?”
仰头灌下一口茶,看了看面前眉头紧皱的宁淮王与脸色惨白的宁偁,杨九再次开口:“这样说吧,据调查,遭窃的都是一些达官贵族,而且都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盗的。而这些达官贵族的家里,再寒碜也有专人守夜打更,霸气一点的就像宁淮王府,有一整队的护院官兵。也就是说,这个盗贼,要不然就是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要不然……就是熟人。且不说当今有几人能够逃得过宁淮王府的护卫队,我们不妨先假设一下第二种情况。王爷可以细想一下,跟这些遭窃的达官贵族都有关系的,是谁。”
宁淮王才发觉,这些被盗的人家,居然还真是全都跟他关系不浅!
看了看宁淮王不可置信的脸色,杨九继续:“而且案发现场找到了很多线索,喏。”杨九啪啪拍了拍手。
厨娘桃花走了进来,围裙一解,掏出零零碎碎一堆东西,有香囊,有汗巾子,有丝帕,居然是这次案件的线索证据。
杨九拿起丝帕闻了闻,又将丝帕香囊汗巾子陆续拿到宁淮王鼻子底下闻了闻,笑问:“这个香味,王爷认不认得?”
宁淮王当然认得,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味道,宁偁的味道。
“偁公子,”杨九望着宁偁,“好手段啊。公子劳神将这些达官贵人都偷了个遍,就为了给自己打个掩护。看来,为了逃出王爷的掌心,公子可算费尽心机了。只是公子不该知法犯法,要知道,当朝律法高于一切,违者必惩。”
宁偁早又恢复一派淡然,他抬眼看了杨九一眼:“这个香味是聚香园秘制,虽然用的人不多,不过这世上,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用此香。”
“说的也是,”杨九道,又拍拍手。
这次进来的居然是刚刚的常随意。
“公子,谢谢你救我一命!”常随意嘻嘻一笑,掏出背后的宝剑,“不过公子把宝剑藏在枕头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不怕夜里做梦,伤到王爷?而且,”常随意走到床边,一把掀开床铺,又将床板打开,床下居然满满一箱的金银珠宝,“公子,金银之上睡觉的滋味,很舒服吧?”
宁淮王瞠目结舌地看了看宝剑,又看了看宁偁,受伤地一咧嘴:“阿偁你……”
“好吧。”宁偁看也不看宁淮王一眼,深吸一口气,对着杨九道:“证据确凿,我认罪。”
杨九拿出绳索要绑宁偁:“得罪公子了。”
“慢着!”宁淮王挡在宁偁身前,“本王面前,谁敢放肆!”他转身看向宁偁,“阿偁,只要你说不是你,我自有本事为你脱罪!你说!这不是你干的!”
宁偁看着宁淮王,半晌,叹息一声:“王爷,阿偁早就说过,强扭的瓜不甜,是王爷不听。”
“谁说的!”宁淮王一把抱住宁偁,“很甜!我觉得很甜!你不是说了不怪我吗?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咳咳,”杨九挥舞着麻绳在一旁提醒,“王爷不要妨碍公务……”
“不准带走宁偁!”宁淮王厉声道,“我看谁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杨九困扰地一皱眉毛,又一拍手掌,跑堂小二乔二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亮出腰间令牌:“皇上亲颁搜捕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宁淮王再无他法,只能任由杨九带走宁偁,临走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谁?”
跑堂乔二狗,厨娘桃花,小混混常随意,打手杨九,这些当然不是他们的真名。
只见四人站到一起,面色严肃齐声道:“我们是——刑部四小天王!!”
轰动一时的盗窃大案,居然是宁淮王面前最得宠的优人宁偁,为了逃脱宁淮王的纠缠所为,真是让全城百姓流下了唏嘘的泪水。宁偁走的时候,居然还感谢了杨九一行人,因为这样,他也算是终于逃离了宁淮王的掌心。
案子收网了,杨九一行人去将搜捕金牌交还给凌捕头。
凌捕头正在府衙安慰要上吊的虞知府,没有时间跟他们算账,咬牙指了指乔二狗:“原来你不止偷油吃,还偷我的搜捕令!”
乔二狗——当然,真实身份乃是闻名天下的刑部乔子榭,嘻嘻一笑:“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都是为了办案嘛。”心下腹诽,“谁让你们一群饭桶久不破案。”
虞知府上吊的间隙看到了厨娘桃花,哭得更大声了:“你这个坏婆娘,抢走凌捕头送我的手帕!”
“那不是手帕,”凌捕头被知府折腾的满头大汗,“是盗窃案的证据。”
“这不是重点!”虞知府哭得梨花带雨,“重点是本府被抢了,呜呜呜,我要上京告状,让刑部派人来抓你!”
桃花——刑部刘芙衣嘻嘻一笑,回手一指自己:“大人,我就是刑部的!大人要抓谁啊?”
“你……”知府气得一跺脚,钻进凌捕头怀里扭啊扭,“你们欺负人!呜呜呜。我不要当知府了!受了臭王爷的气还得受刑部的气!我死了算了!放开我,我要上吊!”
凌捕头边抓着又哭又闹的知府,边冲着杨九一行人吼道:“你们令牌也还了,怎么还不走啊!”
刑部四小天王颇为得瑟地相视一笑,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从此聚香园里少了四个不务正业的短工,当然,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其宾客盈门的盛况,聚香园门前依旧是车如流水马如龙。
只是宁淮王却再也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