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城

这里名叫古城,相传是三国时期关公用计斩蔡阳的故地。

虽然名字里面带了个城字,却实在没有城的样子,稀疏的几个村庄坐落在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里,若不是一座发电厂在这里落了脚,恐怕真没有几个外地人会知道古城这个名字。

古城电厂的标志性建筑是两座数百米高的晾水塔,因其造型别致,再加上时不时还会吞云吐雾,自然而然便成了古城乡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厂区的西南角是一座座的煤堆,这些煤堆被一条人工堆起来的土岭隔成了两个区域;土岭的上面铺设着铁轨,用于连接平顶山的煤矿,把铁轨架高可以更方便地把煤从火车上卸下来。厂区北侧五百米左右堆着厂区建设挖出来的废土,这个土堆经历了多年的雨打风吹之后慢慢融入了原本的地貌,竟似一座天然形成的小山。小山的南面有一个冰棍厂,每当夏季快要来临的时候,这里就会变得热闹起来,附近的村民们骑着自行车从这里进货,再去往人流聚集地进行售卖。

年仅四岁的罗辰是古城乡小学学前班的一名学生;母亲姚远,是发电厂的工人;父亲罗卫军,原本也在电厂工作,三年前缘于北京某个神秘单位的一纸抽调函离开了家,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自罗卫军离开古城以后,姚远便独自抚养着罗辰。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在常人眼中这两件事是不可兼顾的,然而得益于电厂强大的职工配套设施,姚远最终还是挺了过来。

平日里只要轮到姚远值班,罗辰就得去托儿所报到,姚远工作多长时间,他便要在托儿所呆多长时间。到了吃饭的时候,姚远便从食堂打了饭菜过来喂,如果有事走不开便由托儿所老师代劳。这里的托儿所与市里的幼儿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托儿所虽然也配备了值班老师,但并不进行授课只负责看护。这些老师大多都是厂里男职工的太太,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本都是熟人,和厂里的职工相处起来自然也更加融洽。

由于电厂的许多岗位都是三班倒,而且双职工也不少,万一两人都去上夜班了,年幼的孩子独自在家还是非常让人担心的,为了让广大职工能够安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托儿所内也安置了许多小床供孩子们在这里过夜,值班老师的岗位也是每天三班倒,以确保任何时候都有人在。在罗辰学会上厕所之前,他一直穿着开裆裤坐在一个装着围栏底部带洞的椅子上,到两岁多的时候,他才终于可以下地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耍。托儿所里有电厂置办的一些书籍和玩具提供给孩子们,而有些小朋友也会把自己的好物带过去分享给其他的小伙伴,在这里罗辰靠蹭小人书和玩具结识了许多好朋友。

在托儿所,罗辰每天的生活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聊天,看小人书,玩玩具,无聊了便去滑滑梯,荡秋千。这里的孩子年龄跨度非常大,有的仅有两三岁,有的都已经快小学毕业了,有些会在这里呆的频繁一些,有些只是周末的时候偶尔过来一下。像罗辰这种风雨无阻把托儿所当家的情况绝无仅有,“铁打的罗辰流水的娃”这句孩子们口中广为流传的顺口溜便是形容他在托儿所十分的根深蒂固。

本以为自己可以这样一直无忧无虑下去,没想到四岁的生日刚过完,罗辰便被姚远带到了市里的新华书店,在这里姚远为他精心挑选了铅笔盒,铅笔,转笔刀和橡皮等一系列文具,还买了一个四四方方很大很结实的书包,回到家后姚远开心地对儿子说道:“辰辰,你要开始上学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小草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唱着歌,微风吹拂着行人的脸庞,罗辰在母亲的陪同下满怀憧憬地向古城乡小学走去。电厂出来是一条水泥路,路面干净整洁,沿着水泥路向北走不多时二人便转到了一条稍窄的土路上,经这条土路穿过余村便可以直达学校;随着离学校越来越近,路上的学生也逐渐多了起来,罗辰见到走在旁边小朋友们肩上大都斜挎着军绿色的书包,手拉着手,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也愈发期待学校生活了。出了村庄不久便有一座院子出现在前方,院子大门两侧的白墙上分开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这便是古城乡小学了。还未进校门,一股弥漫着尘土味道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呛的两人连连咳嗽,高年级的同学们有的在挑水,有的在扫地,有的在搬桌子和长凳,一个个忙里忙外的不亦乐乎。

进了校门往前走几步便来到一个锈迹斑斑的旗杆跟前,阳光下的杆顶随风飘扬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几条土路像棋盘上面的网格线在学校的地面上整齐地排列着,土路的两侧每隔几步都会有一个由红砖砌成的花坛,花坛里面不仅有花,还有树;在阳光的映衬下,凌乱而斑驳的树影点缀着几间瓦房的墙壁,那些瓦房便是教室了。受限于乡里的条件和民众的消费水平,学校没有什么统一的校服,但是每逢重要的日子老师便会要求学生们穿白色上衣。

姚远拉着罗辰的小手按照入学通知书上面的内容找到了学前班一班的班主任,两人打了个照面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姚远便把罗辰留在这里独自回去了。学前班开学的第一天便是点名,排座位,打扫卫生,发新书和发本子。由于罗辰的个子比较矮,排座位的时候被分到了第二排和一个名叫马建国的同学做了同桌。点过了名排完了座位之后便开始打扫卫生了,孩子们一个个活力四射,欲把地面上的灰尘当做敌人彻底消灭,无奈这教室地面本就是土地,再扫下去恐怕要演变成挖掘,只得泼了些水作罢。就在大家快打扫结束的时候,几个同学被老师叫去搬回来了一摞摞的新书和新本子。

罗辰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拿到课本的感觉,捧在手里沉甸甸的,翻开之后一股清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古城小学学前班的课程只有语言、计算和体育,算上练习册和本子,一共发了八本书。由于当天只是报到,发完书之后班主任老师讲了一些事情就放学了。

当天晚上吃过了晚饭之后,姚远把罗辰发的新书从书包里取了出来在桌上摆放整齐,然后转身从床边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牛皮纸还有剪刀和胶水。罗辰问母亲这是做什么,姚远回答他:包书皮!罗辰尚不明白包书皮是什么以及为什么要包书皮,对一切充满了好奇的他只是满怀期待地望着眼前的发生的事情。

在略显昏暗的钨丝灯光下,姚远把书地拿在手上对着牛皮纸开始比划,每比划完一本便用铅笔在牛皮纸上画上线,然后用剪刀沿着刚才画的线把一张张的书皮剪了出来,剪好之后再把书皮折起来套在书上用胶水粘好边角,最后拿出毛笔,在书皮正中偏上的位置用正楷竖着写下了书名,接着又在书名的下方横着写上了“罗辰”两个字。

姚远的邻居都说孩子还太小,送去学校不太合适;果不其然,正式上学以后的第二天罗辰就挨了数学老师的棍子。那天早上,一头波浪卷皮肤黝黑的数学老师双手提着碗口粗的木棍,经由几个同学的课桌依次问了过去,还时不时用木棍撞一下坐着的学生,罗辰看着老师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越来越紧张,但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罗辰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老师已经走到了他的旁边:“为什么不交作业?”

罗辰头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不知道……”

数学老师似乎已经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很娴熟地抄起棍子撞了一下罗辰的侧身;虽然疼倒是不疼,但那碗口粗细的棍子着实把罗辰给震撼到了,他不禁拼命思索:作业是个啥,交作业是怎么回事?后来他瞅见数学老师拿了一沓昨天发的褐色小本本离开了教室立马心领神会:原来昨天晚上母亲陪着他一起写的那个叫作业!

自那天以后,细心的同学便发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每次组长把本组的作业上交给班长的时候都会附带一张纸条,而班长把作业抱给老师的时候也会附带一张纸条。大家都很好奇纸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有一次某个同学偷偷看了一眼纸条,发现上上面有自己的名字,结果当天就挨了数学老师的棍子。后来这个事情越传越神,逐渐演化成了名字被别人写下来便会遇到灾祸,于是同学们之间有时候闹了矛盾便会扬言把对方的名字记到本子上,这股风波持续了很久。

除了挨老师的打,高年级的学生有时候也会对罗辰开展“室外教学工作”。当时的古城乡,学生们的书包一般都是斜挎的单肩绿色帆布包,设计简约而耐用,布料厚实而柔软,最重要的是价格非常实惠;在这样的“行情”下,罗辰背的四四方方的硬质大双肩包就显得与其他同学格格不入,甚至还有点鹤立鸡群。有一天罗辰放学了以后走田间小路回家经过一堆麦秸垛的时候,被几个大孩子拦了下来,问他的书包怎么这么奇怪并嘲笑其像乌龟,本来乌龟在罗辰的固有印象里是一种非常可爱的动物,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同学们的口中说出来却像是在嘲讽自己,于是罗辰反唇相讥:你们才像乌龟……

其中有个高个子学生似乎只允许自己开别人的玩笑,并不能接受别人开自己的玩笑,于是便抓起罗辰的书包把他掀翻在一个石滚子上,看着罗辰背着书包肚皮朝上挣扎的样子,这群孩子一边边喊着乌龟一边笑的死去活来。躺在石滚子上的罗辰逆着光观察到高个子同学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躯,塌陷的鼻子比自己还像乌龟,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高个子学生见状更不乐意了,寻思着今天在这拦路的目的便是要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并没有娱乐对方的意愿,现在对方确比自己还开心,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之后他怒不可遏,拳头像雨点般向罗辰扑去。虽然打是确实打在了身上,但毕竟只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完全没有什么力道,再加上还穿着毛衣,事后罗辰拍了拍粘在身上的麦秆和灰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哼着小曲回家了。

相比高个子同学,罗辰更怕在余村的村口遇上大鹅,因为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大鹅都比高个子同学高出好几个量级,被啄上一下轻则淤青,重则见血,所以路过鹅群的时候罗辰都会特别小心,离老远就开始放慢速度,一旦发现被大鹅注视就立马停住并往回跑,即便如此,罗辰也还是被鹅群追过几次。有时候虽然害怕,但在赶时间的情况下也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和鹅群斗智斗勇,很难想象每天上学放学的那一公里罗辰都经历了什么。

虽然生活的不易占据了罗辰的大多数时间,但片刻的欢愉也并不是没有过。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午后,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刺眼。眼见着马上就要迟到了,罗辰正背着书包急急忙忙往学校赶去,很多时候为了避免在上学的路上和村口的大鹅不期而遇,他会选择走一条穿过庄稼的小路。那天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蓝天下尽是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只顾埋头赶路的罗辰本想抬头看一下离学校还有多远,没想到注意力却被左前方碧绿当中的一点红吸引了过去,待走近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红装扎着羊角辫的女生正蹲在麦田里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那个女生正是他的同班同学余红。

“都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罗辰经过余红身旁的时候停下来随口问了一句。

余红抬起头来对着罗辰笑了笑:“我不想去。”

罗辰往上提了提书包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却冷不丁看到了她手中的红色陀螺地转,那一刻罗辰的眼睛再也无法移开——平时自己玩的地转都是母亲用厂里医护室捡回来的橡胶瓶盖加上火柴棍制作的,转的时间非常短;而余红手里的这个要花一角钱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才能买得到,可以一次转很久;心急如焚的罗辰问余红能不能让他玩一下,余红说好呀,然后把陀螺地转递了过去。罗辰拿到后在地上转了一下没转起来,失落之余才发现地转底部的支撑头断掉了,于是很沮丧地跟余红说这个坏了,不能玩了,余红说:“那这个就给你吧,我家里还有,你想要的话我带你去拿。”

罗辰眼睛一亮,把上学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揣起了坏的地转便跟着余红一起来到了她的家里。

余红的家有一个院子,三个房子和一个棚子,这是大多数村里宅子的格局;三间房分别是堂屋、东西厢房和厨房,堂屋为三间,中间是客厅,左右两间为耳房;棚子里用来存放农具。两人在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陀螺地转,于是无奈地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望着天空发呆,此时太阳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余红一边享受着日光浴一边盯着横隔在自己和太阳之间的两根晾衣绳,突然像发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跳着把晾衣绳上的毛巾扯下,并向天空扔去,等毛巾掉下来之后又立马捡起来扔上去,那毛巾飞在天空中遮挡住太阳的时候,阳光穿过毛巾表面的空隙透射出来,宛若灿烂的繁星。

罗辰看到之后居然立马心领神会,把剩下的几条毛巾都扯了下来,两人扔的不亦乐乎。就这样过了许久,罗辰说他想要尿尿,余红便把他带到了茅厕;一进茅厕,恶臭便扑面而来,熏的罗辰差点睁不开眼睛,罗辰屏住呼吸方便完出来说茅坑太臭了,能不能把那个坑堵住,余红说好呀。二人跑回院子里发现搭在晾衣绳上的两床厚棉被非常合适,于是便将棉被拖将出来,嘻嘻哈哈地把茅厕的坑位都塞了起来。完事之后茅厕臭味大减,罗辰为自己征服了茅厕感到无比自豪,余红也笑的前仰后合,陀螺地转的事情再也没有人提起。又过了一会,眼见着太阳快要下山了,罗辰想起了学校还没有去,但是回忆了一下自己战绩,立马释怀了,心满意足地向家里奔去。

就在罗辰快跑到电厂门口的时候被姚远撞个正着,原来电厂三班倒,姚远这天上白班,下午四点半下班,正准备出来买点菜,却看到罗辰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满腹狐疑的姚远抓着他问为什么今天回来这么早,罗辰说和余红去她家找陀螺地转玩了,姚远哭笑不得,无奈孩子本来离上学的年龄就小了两岁,也不太适合严厉惩罚,遂简单批评教育了几句了事。

谁知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罗辰刚起床穿好了衣服正在洗脸,姚远则在做早饭,此时有人敲响了姚远家的门,姚远放下手里的锅铲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只见两位大姐泪流满面,哭着说自己的家里像被鬼子扫荡过,被子也被塞到了茅坑里,村里有个小姑娘说是你们家孩子干的;姚远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苦笑着道歉,说小孩子做事情没有个分寸,自己会好好教育,两个大姐似乎全然没有听见姚远道歉,继续哭诉。

虽然两位大姐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姚远还是一边态度诚恳地认错,一边安慰对方,接着把衣柜里面的两床被子抱了出来说道:“这两床被子是我妈刚在市里做的,你们先拿去。”

两位大姐见状,终于停止了哭诉,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的一位大姐说道:“我们两家本不相识,我这老姐姐也知道小孩子只是调皮并没有什么恶意,这不冬天快要到了,家里就那两床被子,瞅着这两天太阳挺好所以拿出来晒晒,准备晒完就用上了,谁知道……唉……你把被子给了我们,你们娘俩可怎么办呐……”

“不碍事,我这儿还有个毛毯,跟薄被子一起盖和厚被子一样,另外屋里还有个电炉,平常不想做饭了就用它煮个面,晚上冷了就开开取暖,不用担心,尽管拿去用,”姚远反倒安慰起两位大姐起来。

在姚远的一再劝说下两人非常不情愿地接下了被子,此时罗辰拉着姚远的衣角小声说一了句余红也扔了,可是这句话像在空气中凭空消失了一样并没有泛起任何涟漪。

从此,罗辰的名字在古城流传开来,余村的父老乡亲们教育起自己的孩子又多了个反面教材。每每谈起这件事情,姚远也只是满脸的无奈与苦笑,对于罗辰则没有再进行任何的责骂。

倒是罗辰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余红,余红也再没有去学校上过课。直到有一个月以后的某天……

姚远在电厂的岗位是运行,全称电器运行,职责便是保障电厂发电相关设备的正常运行,由于电力的供应每天二十四小时不能间断,所以运行岗需要时刻都有人守着,运行岗的职工也大都是三班倒或者五班倒。这天姚远刚好是半夜十二点的班,到了下午她便来到了古城乡小学接罗辰一起放学回家。

有了母亲为自己壮胆,罗辰便不需要顾忌大鹅的存在,于是穿过余村的那条路便成了放学回家的优先选择。这天,他们在余村里面的路上走着走着便发现了村里的人行色匆匆,时不时交头接耳,然后往同一个方向赶去;姚远终究还是没有抵御住好奇心和看热闹的欲望,带着罗辰跟随着人流缓缓前行,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着走着二人便来到了一出院子前,人流也最终在这里汇聚,从院子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姚远拉着罗辰好不容易挤进了里面,终于看清楚了这次事件的三位主人公: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一个头裹纱布的妇人和一个穿绿色裤子吊儿郎当的男人。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站在边缘淡定的流着泪;妇人则坐在院子中间的小板凳上掩面哭泣,纱布上依稀可见红色血迹;男人双手插兜极不耐烦地站在离妇人不远处。看到小女孩的罗辰此时内心一惊,一个久违了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余红!

“这男的吧,也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整日里穷的叮当响也不想着挣钱,没吃的了就问熟人要,别人不给就骑在墙头骂,女儿都这么大了,整天逃学到处跑着玩也不管”一个村民说道。

“向前啊,去部队之前是个挺腼腆的孩子,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吊儿郎当的没个正性,他爸为他成这个家心都操碎了,去年才五十多岁就去世了,唉……”另一个村民也在议论。

随着这群看热闹村民的议论声,整个事件的详细也逐渐浮出水面,原来是两口子闹别扭,男的把女的打了。男的名叫余向前,正是余红的父亲。

只见头裹纱布的女人指着余向前哭诉道:“本想着找个当过兵的男人,以后自己不会被别人欺负,可真是瞎了眼了,今儿个下午太阳这么好,别人都去地里干活了,他自个在屋里喝酒,说了他两句就直接抄起酒瓶砸我的头,还跑到厨房拿了菜刀说要砍死我。”

一时间,村民原本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余向前刚开始还能淡定地站在院子里,过了一会实在觉得内心烦闷,忍不住夺路而出,没了去向。

余红也不吵也不闹,脸上默默挂着眼泪靠墙站着。过了一会,有人说孩子的姥姥来了,便有一个老人模样的把余红带走了。

三个主人公片刻间离开了两个,院子的凝聚力一下子降低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开始散去。姚远和罗辰在回去的路上还碰到几个没看着热闹的人正磕着瓜子往事发地点赶去,岂料被好心人告知:回去吧,都散了。

晚上八点钟,吃好了晚饭洗刷完碗筷的姚远准备小睡一会然后去上夜班,临睡前嘱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罗辰不要看太晚,九点前要睡觉;说完就定好了闹钟自顾自先睡了。

罗辰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嘎嘣脆的北京方便面看着电视里热播的《神雕侠侣》,沙发前的电炉把屋里烘的暖阳阳的,那叫一个惬意。不知不觉到了九点,电视里传来李莫愁狂放的笑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说完便消失在一片火海中,场面之费解令罗辰都看呆了。此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罗辰还深陷在电视剧中的氛围里不能自拔,想也没想就从沙发上跳下来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罗辰便从门缝中看到一张颇为英俊的脸庞。“余红的爸!”罗辰心里一惊。

随后一只手从门缝探进来,把门轻轻推开,笑嘻嘻地问罗辰:“你妈妈呢?”

罗辰说:“妈妈睡了。”

姚远这个时候已经被刚刚的敲门声吵醒了,便抬起头看看是谁,余向前看到了姚远,便进了屋把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姚远满脸疑惑。

“来看看你。”余向前继续向床边走。

看到余向前走了过来,姚远立刻躺下,用被子紧紧盖住自己对罗辰说:“辰辰,你继续看电视吧”。罗辰立马盯着电视继续看了起来,可是旁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实在让自己无比忐忑。

此时余向前走到床边竟用手抚摸起姚远的脸庞来,姚远立马伸出手来把余向前的手打开,低声说道:“孩子正在旁边看电视!”

余向前看了一眼旁边似是多余人物的罗辰,无奈的说道:“可惜了,这么一个大美女整天独守空房。”

“你不管好自己的事,瞎操什么心,我和辰辰在一起挺好的。”

“好吧,那我改天再来。”余向前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旋即离开了房间。

过了半响,姚远似是惊魂甫定,忙问罗辰:“他走了吗?”

罗辰轻轻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走廊,回过头对着姚远说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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