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狂风吹破少年的脸庞,黄沙淹没少年的青涩。穿着绿色军装的少年已经入伍二年了,少年的身上除了军人的那种“肃杀”气质,就只有在异乡的游子对家乡的怀恋了。
现在他正站在政委办公室里,他在做自己人生的一个重大决定——是否继续参军。
匣,我想你可以留在部队,你的优秀是所有队员和领导有目共睹的,我们相信你可以做的更好的,同样,你要离开我们也不阻止,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我希望你可以做一个你的心中的决定。
政委,我想回家。主要是我的父母年龄大了,我想去照顾他们,其次,我想去做一个心中的决定。但是,战若招,招必回。为了祖国,一切都可以放弃,包括生命。
既然做了决定,就一路走下去。只要坚持最后才是胜利。
是!
最后,部队会帮你找个工作或者在生活上给予你一些支持。作为你的领导,送你一句话——越努力,越幸运。祝你一帆风顺。
……
人间四月芳菲天,桃花依旧开,故人何在?匣回到了桃花镇,在镇子里做了扶贫办的副主任,主要管理桃花镇边缘的村子的扶贫项目。
桃花镇边缘有一个村子,叫做石村,这里的人们主要以种果树为生。这天,匣去了这个小小的村子,他一进村子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来了欢迎他。他在这个村子住了一年,终于让这个村子成功脱贫。后来,他回到了镇子里。又过了三年,桃花镇已经全面脱贫。同时他受到了褒奖,成功升职同时也加薪了。他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三年,他的父母去世了,他在家守孝一年后,就辞去了政府的工作,去了外地打拼。
……
这年,他三十,正值不惑之年。他的姐姐开始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了,他被姐姐叫了回来,强迫去相亲了。
可能是缘分吧,他遇到了一个可以聊的来的女孩,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可是人品和样貌都是顶尖的。熬不过姐姐的死缠烂打,他点头了。
这年冬天,他结婚了。次年,他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他问他的儿子取名灼,意思为太阳永远热烈,他的初心永远不改。
幸福总是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他的妻子去世了,宫颈癌,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这年他们的孩子刚好六岁,刚刚上小学。他把孩子送去姐姐家住了几天,自己在家整整关了一个礼拜,饿了就吃些妻子以前腌制好的腊肉和咸菜,整天喝酒,目光呆滞,神情涣散,情绪崩溃。这样一直到第七天,他的挚友、兄弟、战友来到了他家,他们向他的姐姐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后没有犹豫,直接拖着他去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除了神情依旧疲倦,现在的他看起来像死后重生一样。
妻子头七这天,他一个人在坟头哭泣,战友和亲朋在后面看着他,气氛变得压抑,乌云开始盘旋。
他转过来,看了自己孩子一眼,抱了抱他,对他的姐姐说:“姐,带灼回去吧!我再陪她一会。”
“匣,你别这样,灵会伤心的”,他的姐姐说道。
“大姐,没事的,你先带着孩子和家人回去吧!我们旁你看着他。”匣的班长说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
“没事,你先回去吧!”
姐姐走了,灼也走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流了下来。
他转过身,抱住了班长,突然哭了出来。
“班长,我找了她几年啊,她等了我几年啊!我怎么能够把她给弄丢了呀!班长,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当初她不等我就不会死,是不是我不找她,她就不会来这里,不会回家,是不是就可以更早的接受治疗,班长,我……。”
“匣,你没有错,灵也没有错,作为一个军人,我不应该相信鬼神,可是,这次,你应该相信,灵是解脱了的,她不会再痛苦了。她会在天堂过的很好的,你要振作,你还有灼要抚养和教育。你不能自暴自弃,你是军人,你不能被打垮,坚持住。”
……
夜晚,屋顶,这些军人围在了一起,小小地放肆了一次。
“班长,各位兄弟,谢谢!”
“严重了,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匣,给我们讲讲你和灵的事吧!他是不是你以前提起的那个人?”
“是的!”
“可是,我记得她叫桔呀!”
“她原名叫桔,和我结婚以后就叫了灵。那一年,我刚刚回家,在帮助家乡脱贫时就在镇子里的档案中看到了她的资料,可是一直没有见过她,直到……”
石村,石大字家里。匣作为脱贫领导来这里考察。
主任,这里就是我们村子里最穷的一家人了,他们家不仅人多,而且地也少,又因为他们家没有男丁,现在又准备生第八胎了。
第八胎?那他家的孩子都上学吗?
主任,现在只有三个孩子在上学。他家老大和老二已经嫁人,老三老四在外地打工,老五在高中,老六在初中,老七在小学。其实主要是靠老三老四打工赚钱养家。
那,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联系了学校,给他的孩子都免了学费,可是其他的费用我们也没有办法。村里只要有可以做的活我们就联系他,按照最高工资给他,可是,一家人的吃喝用穿都要钱,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那他会不会做什么手工活?
不会。他就是一个粗人。
好吧!进去看看。
当他们走进这个家中,一股破败之意就流露了出来。泥土的院子里晒着不知哪一年的麦子,一个妇女坐在房前缝制不知那个女孩的衣服,房子是用大女儿和二女儿的彩礼修的,没有粉刷,没有装修。
“三婶!镇上的主任来了!”村子里的一个干部说道。
那妇女抬起了头,看了看,说到:“里面请,里面请!”说着同时用手里的布擦着手。
进到里面,客厅放着一个不知道传了几代人的小茶几,有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沙发,墙上没有刷白灰,还是刚刚修好时的水泥,在房角有一个和沙发一套的电视柜,上面放着一个二十四英寸的大彩电,家里有一个座机。
不一会,妇女就拿来了水壶和杯子,东西看着似乎不太新,但是挺干净地。妇女招呼匣坐下,匣这时才发现他正站在客厅中央,他坐在了沙发上,刚刚那个干部接过了水,妇女又出去了。
“主任,沙发、电视柜和电视都是村里的,一百元买给他们的”村主任说。
妇女进来了,手里拿了一个盘子,里面装的是当地市场最便宜的一种水果。
“领导,您吃,您喝水”妇女说。
“三婶,没事,您先坐,坐下来,我们了解一些事”匣说。
“领导,这个我也也不会说话,您先喝水,我去找孩子他爸。”
“三婶,没事,让小辈去吧!您就在这和我聊会就行。”
“她三婶,没事的,你就说吧!让石初去找一下她三叔。”村主任说。
“那好吧!”
这段时间里,匣知道了一个家庭,一个农村家庭对传承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