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夜市摊穿过

  微雨初晴的傍晚,天色锗红,这沉郁的色调里好像充满了故事。推着单车沿着城市的小巷走着。街边拥满了在夹缝中生存的小贩,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小块犄角旮旯就是他们的命途,是他们维系一家生计的宝地。

  有刚下班来果腹的上班族,有专门来吃特色小吃的学生党,还有来寻找十年前让自己难忘味道的中年人。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各样的小吃飘出不一样的回忆,从这条嘈杂的小巷里穿过,整条街都是满满的烟火气。

  突然觉得在这样的嘈杂中,内心变得很妥帖。这里的嘈杂不同于车轮碾过的匆忙,这里的嘈杂是充满生活气息的嘈杂,人在小巷中找一个简单的小凳一坐,便将所有的嘈杂都收进了眼前的小摊里,都收进了桌上的吃碟中。这里的喧嚣不同于菜市场里的杂乱,这里的喧嚣是每个人本就有序生活的一部分,每个人都循着自己的习惯寻找能让自己肠胃妥帖和满足的食物,寻找能让自己内心安然和餍足小吃,喧嚣之中可见秩序。

  自己搬一把破旧的小凳在路边坐着,等着摊主熟练地重复着不曾厌倦的动作,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霓虹开始刺眼地闪烁,突然内心有说不出的宁静。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嘈杂、混乱的小巷里变得这般宁静,变得这般安然。

  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一个人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呆,内心却浮躁焦虑,怎么都静不下来。有时候将自己曝于喧闹的小巷,反而会逐渐沉下心事,让自己变得淡定从容。或许是人在安静的环境里才会照见自己内心的喧嚣,而在喧闹的环境中却又照见了自己内心的宁静。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跟我一样,在面对饕餮盛宴时肠胃总是会有些不适,而端起街边小吃时却会有无比的满足。或许跟饕餮盛宴相比,小吃中有我们念念不忘的回忆,有我们说不完的跟小吃有关的人和故事。那些回忆便成了食物最好的佐料,这些佐料让简单、平凡的食物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味。

  我想,大多数人故地重游,大概都会去寻找自己当年百吃不厌的小摊,会去寻找那条慰藉了自己漂泊的小巷。希望每一个人生活的城市里都有一条这样的小巷,可以在深夜的酒后给自己一碗暖暖的炝锅面,可以在闷热的夏夜给自己一罐凉凉的啤酒。

  希望每一个人生活的城市里都有一条这样的小巷,当你穿过的时候,就穿过了所有的回忆。

  ——2017年3月31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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