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母亲节,0点00分,我给老妈发了个红包。
9点35分,我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的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手机,有两条微信消息,时间是5点55分,老妈发来的。
莫名心酸,老妈的作息极其规律,雷打不动的6点30分起床,今天起这么早,肯定是期待着收到在外求学的我和妹妹发给她的节日祝福,尽管她无法确定我和妹妹还记不记得这个节日。
第一条消息是一个微笑的表情,我想她收到我的红包一定很开心,尽管这些钱都是她给我的。第二条照例是语音消息,内容是来到异地他乡后百听不厌的“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在这千里之外的异乡,唯有至亲之人才会当我是个孩子,怕我照顾不好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听着老妈的叮嘱,我眼圈渐红。
二
我家是典型的“中国式家教”,慈父严母。七八岁时,老爸在外地工作,调皮捣蛋的我每每被老妈揍的哇哇大哭时都喊着要去找爸爸。
她揍完我之后问我:知道我为什么揍你吗?自幼就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我说的头头是道,老妈频频点头。那时的我心里总是想着:我肯定不是我妈亲生的,揍我这么狠!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老妈当年的做法有多正确。每次揍我之后都问我为什么,让我自己分析自己的错误。这种模式让我养成了三思而后行的好习惯,在人生路上少犯了很多错误。
看着和我一起从大山里走出的伙伴慢慢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沉沦,一步步滑离正确的人生轨道,最终不得不辍学,之后背井离乡,重复父辈悲苦的一生,彼时我才知道老妈当年是多么的高瞻远瞩。她不是不爱我,只是爱的太深沉。
三
老妈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没有老妈的世界,我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
四年前,老爸打电话告诉我,老妈晕倒了,医生说她头部的肿瘤压迫了她的神经,无法判断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需要立刻进行手术。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肯定在做梦!
我狠狠地用笔尖扎了自己的大腿,疼!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那年我高一,即将面临文理分科,匆匆赶回家的我连带着通风报信的老爸一起被老妈大骂了一顿。然后,她亲自下厨,为一个月没回家的我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我含着泪狼吞虎咽的吃完所有饭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仅仅到家半天的我就被她推出来了家门,让我回学校读书。老爸强忍着泪告诉我医生说不能让她生气。我抹着擦不干净的泪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周五,老师拍着我的肩膀说:你爸刚刚打电话说你妈妈今天手术,让你放学后过去,他们在市中心医院。我匆匆写了假条,打车去了医院。
手术很顺利,肿瘤是良性的,但手术不可避免的伤到了她的头部神经,左半边身体失去了知觉,只有50%的把握恢复。
我是在重症监护病房见到老妈的,双眼无神,脸色惨白,说话有气无力,那一刻我竟然没有流泪,也许痛到极致就是这样。
一个月后,老妈的右半边身体恢复了。我不知道那个月我有多绝望,我只知道一个月后我和老爸头上都有了白头发,他瘦了十斤,我期中考试奇迹般的在全年级进步了300名。
很多人不解,问我是如何做到如此突飞猛进的,我笑笑不说话。没有人知道,那个月我拼命刷题,以此来麻痹自己。当我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病床上的老妈。若她能康复,我要让她为我骄傲;若她无法康复,我便辍学回家照顾她的后半生。
感谢上苍,让老妈得以康复,让我的世界完好无缺。
四
我是一个很少后悔的人,但我真的后悔离开家乡来到这座离家数千里的地方读大学。
前两天给家里打电话,让老爸老妈在家里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就去买什么,还没说完就听老爸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们都不在家,我们吃什么都不香”,我无言以对,沉默良久,偷偷避过了这个话题。
妹妹高一,学业繁忙,而且离家数百里,一个月至多回家呆两天:我在这北方以北的地方读大学,离家数千里,一年回家两次,忙的时候半个月不联系家里一次,老爸老妈想见我也只能看着冰冷的屏幕那端的我。我真的后悔了,家乡的大学有什么不好,就是名气差点,但可以常常见到魂牵梦绕的老爸老妈,多幸福啊。
五
老妈,我爱你。你若安好,无论我在何方,都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