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楼下的广玉兰和茶花每条枝头上都含着花骨朵,那些朵儿在风中摇曳,急切地等着天气转暖。
阳台窗下的茶花树已经长到与窗边齐高了,枝叶搭上了窗沿,密集的叶子里探出两朵花苞,我惊喜地伸过手去拨弄了一下树枝,却惊奇地发现树丛里躲着一朵的茶花。
那朵茶花是暗红的,夹在深绿的叶子里,好多年我都没有留意到茶花树的花开花谢,相比广玉兰的树干高大、花开两季,而这茶花树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不起眼又怎么样,又不需要我去除草施肥,它就这么健康地成长着,用它自己的方式努力开花,率性而为。
我突然回想起自己看花的心路历程,儿时不懂看花,长辈们种什么就学着去认识它;少年不懂看花,只知道哪些花的香味更好闻、颜色更艳丽、花形更婀娜;年轻不懂看花,而是去翻找寄情的花语和寓意。
想到如何看花,想起有关南怀瑾居士的一个故事,谈他少年时千里迢迢跑到杭州城隍山找一个道人学剑。老道告诉他欲要学剑,先回家练手腕100天,然后在一小黑屋里点一枝香,用剑将香劈开成两片,而香头不熄……南先生听了后就打起了退堂鼓,只好向老人表示放弃不学。这时,老人反过来问他:会不会看花?
当然会看。南先生回答,心想,这不是多此一问吗?
不然,老道说,普通人看花,聚精会神,将自己的精气神都倾泄到花上去了,会看花的人,只是半觑着眼,似似乎乎的,反将花的精气神,吸收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一个人看花正如庄子所说: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不只是看花,乃至看树、看草、看虚无的天空,不都是借以接到天地间的光能,会不会看花,关键不在看什么,而在于怎么看。
学会看花可以是长时间的浸没,也可以是一瞬间的顿感。立春已过,寒风依然凛冽,这一刻,一院花蕾却让我深切地感觉到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