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蚊帐里与蚊虫斗争未果,花露水一喷,整个夏夜就回来了。
我还是忘不了写下“公主”二字时的羞耻感。
蚊帐是一种薄纱,躺在里面配着竹签扎成的凉席,看着朦胧的外界,小时候还觉得自己像躺在蕾丝大床上的公主,长大后觉得自己更像是呆在餐桌上被白纱罩子罩起来的剩饭。
有时在想为什么蚊子咬人的时候不能安静点,轻轻的来悄悄的走,非要在人耳边嗡嗡吵闹,宣告成为这个夏天的反派主角。
它是一种主子一般的存在,我生怕惹到它,把自己捂在被子下,埋在枕头里,尽情的顺从片刻短暂的安静,然而你知道四周危机四伏,一旦那黑暗中的微小而糟乱的声源,蜻蜓点水一般的降落在你的耳畔,你不得不弹起来做些无力的回击,像被戏弄的孩子一般对着空中拳打脚踢,然后继续面对着可恶的黑暗无所适从,当然如果有机会,你立马会反击,就像个被支配久了的奴隶,把他生命的火花一巴掌暗灭在墙上,但你本可以愉悦安睡夏夜,不得不与血迹作伴。
花露水才是夏天的味道,是在黑暗中摸索到,与茫茫黑暗中微小声音抗衡的唯一有利武器,就像按下手枪一样,发射出的弹药弥漫开淡淡的芳香,整个夏夜充斥着这种甜腻的味道,仿佛宣告着这个城堡被我占领,反派已经无可奈何,于是一块即将变质的腊肉又变成了蕾丝大床上安睡的公主,伴随着这种气味,想象着反派角色嗅觉失灵在黑暗中迷失自我,比让它索性死去更让它绝望,也更让自己有道德感。
甜腻的香气不同于外界幽幽的花香,正如同蚊帐内的蚊子叫声不同于外界悠扬的虫鸣,夏夜是浪漫的,但那只属于童话,蚊帐里有属于我们的斗争和满足,蚊帐里才是属于我们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