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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着泪一路踽踽独行
擦肩而过的老人问我，孩子你为何流泪
我不知道
我的衣角已经破败
我的头发已经散乱
我已很久看不到蔚蓝的天空
我已很久闻不到泉水的芬芳
我不知自己为何流泪
我伫立在风中
多想此刻的我的眼能够望穿那漫漫黄沙
望穿那漫漫黄沙后的我曾走过的村庄和土地
那黄沙中走出的可是我曾经年轻丰腴的母亲
她朝着我艰难地走来
走一步她失了乌黑光亮的长发
走一步她挂满了干枯粗糙的皮肤
再走一步
她已不能再动
我流着泪
望着这片荒芜的遍体鳞伤的土地
望着母亲的手扎进土地里痛苦地抽搐
我流着泪
我的祖辈们在这块土地上流下的沉重的血泪
我带不走
我的母亲即将在这块土地上死去
我无法拯救
当黑夜以顽固的姿态一再膨胀
我倒在了这片已经无法立足的荒芜的土地上
我流着泪
流干了身体里仅有的水
我渴望啊
渴望过下一辈子
那里有可爱的雨露和甘霖
温柔而又长绵地洒在大地上
那是一个美丽的容易长蘑菇的季节
那里有我没有写完的诗
和没有画完的画
我倒在了这片已经无法立足的荒芜的土地上
我流着泪
天上的鹰鹫
请不要葬我
我要同母亲一起
我要趴在这土地上，这朔风里
和这土地一起死去
一起暴尸在岁月里
活下来的人们啊
千百年后若你路过
不要去猜这深埋黄沙里的锈迹斑斑的尸骨是谁
她是这已经无法立足的土地上的
一个流着泪的
穿着褴褛长衫的
古代诗人
——致干旱的云南，我的家园/20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