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文艺范”、“小资”等词语所描绘的生活,成了很多年轻人最大的追求,“有钱”、“有房”、“有车”才是真正的辛福生活,背个背包远离家乡去旅行,成了人人向往的事情。我们生活在一个喧嚣的物欲横流的时代,人心永远不知满足,不知拥有的幸福,可是,若我们回想历史最初的时候,吃饱饭、穿暖和就是最幸福的事。每当我问爷爷奶奶:“新年快到啦,今年怎么过?”,他们总会说:“每天吃得好,喝得好,大家和和睦睦地在一块儿每天都是过年。”对于我们的祖父辈的人来说,吃饱穿暖,每天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生活,这本身就是幸福的,平淡的日子也是充满滋味的。
长期干农活的奶奶操劳了大半辈子,身体不是很好,总是生病,而爷爷因为年轻的时候是干文秘工作的,再加上经常锻炼,身子骨却是比同龄的奶奶要硬朗很多。老两口七十多岁了,和儿子儿女们分开住,他们的日常饮食起居都是爷爷要操劳的事。无论严寒酷暑,爷爷每天早上都要七点准时起床,火炉里的火着起来后烧上一壶茶就出去晨跑,而奶奶依然沉浸在香甜的睡梦里。爷爷晨跑回来的时候手里总是会给奶奶提上一袋热气腾腾的早点,每天不重样,今天是馒头小米粥,明天就是豆浆油条……放下手里的东西之后,爷爷就给奶奶端过去一杯热白开,奶奶看爷爷回来了,开始絮絮叨叨地给爷爷讲自己昨天夜里做的梦,爷爷边和奶奶搭着话,边给奶奶按摩身体,奶奶喝完水就慢腾腾地开始起床,她抱怨着爷爷给自己缝制的棉衣太厚了,搞得自己一天看起来臃肿的不像话,爷爷总会笑着说:“穿暖和就行了嘛,我看挺好看的。”这时的奶奶总会咧开嘴笑,掉光了牙齿的奶奶笑起来宛若初生的婴儿。等奶奶慢吞吞地收拾好之后,爷爷的早餐准备工作也做好了,卧房门口那个奶奶的专属座位前摆着一个小电炉,茶壶在上面“噗噗”地冒着热气,边上的碟子里放着热腾腾的面点,一个小碟子里盛着炒好的菜,摆上几副筷子,两只精致的龙纹碗里已经放上了切好的酥油片。爷爷一边喝着给自己充好的餐前蛋奶,一边催促奶奶快快入席,奶奶坐好后,爷爷在酥油片上撒上一点盐,拿起茶壶在酥油片上浇上烧得滚烫的茶水,碗里的酥油融化开来,泛着漂亮的金色光泽,爷爷奶奶拿起碟子里面点,蘸着碗里的酥油茶,夹着碟子里的炒菜,说着家常,开始了幸福的早餐时光。
我的爷爷奶奶是很讲究生活品味的人,这么来说吧,就像书上说的那样,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块面包,也要铺上整洁的桌布,把面包放在精致的碟子里端上桌子的人。家里在平底锅里烤那种又大又圆的烧饼,爷爷要求我们必须把它切成月牙小块,不许我们乱掰。我记得有一次吃早点,我没有把饼子装盘,一人一个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就被训了。作为老人,老两口每天的生活都很单调,无非就是重复的一日三餐,可是我的爷爷奶奶总能在平淡的生活里给彼此制造幸福的浪漫,奶奶爱吃荞面煎饼,爷爷会起的很早为奶奶做上美味的煎饼,炒上好吃的配菜,奶奶也会拿出我们买给她的小零嘴,塞给爷爷吃,搞得爷爷也变得爱吃零食。爷爷只要是出门就不会忘记给奶奶买一些她爱吃的东西,奶奶总会在火炉上的烤箱里为爷爷烤上水果……
爷爷奶奶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更多情况下是奶奶在说,爷爷在听,奶奶喜欢说东家萝卜长西家白菜短的琐事,爷爷边听还发表一些赞同奶奶观点的话语。当然,两人有时也会起争执,但总是爷爷先让步,然后奶奶也就消气了。一次奶奶生病,爷爷急得当场大脑短路,愣那儿了,幸亏当时家里人都在,送奶奶去了医院。而奶奶一直说爷爷是她最重要的人,胜过我们其他人。在他们的心里,对方是彼此的依靠,是生命里的重中之重。
在耳听诗歌的年纪里曾听过:“从明天开始,喂马,劈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总觉得生活要是只剩下喂马、劈柴这些琐事,岂不无聊至极,那样平淡重复的日子怎么可能过得有滋有味。后来才明白,世上有这么一句话“只有真爱才能经得起平淡的流年”,当你老了,头发都白了,我们还会倾盖如故,过着一段像诗一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