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写一篇印度旅行防坑指南，
结果得知日本人已经写成一本书了

旅行过那么多国家，印象中这是第一次有一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不是户外徒步攀岩的那种精力耗尽，而是长时间精神高度紧张、脑筋动足后的那种身心俱疲。尽管在出发前做足了功课，但当真枪实战地处处提防着自己被骗，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却最后发现还是“上当”了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在印度阿三千奇百怪的套路里，走到生无可恋。

举手之劳都是“坑”

在旅行的途中，我们是一向乐于接受当地人的好意的。假使路过的当地人主动提供些什么帮助，哪怕不需要，我们也乐意停下来与他交流两句，问一问他的生活或是了解一些风土人情，随便说点儿什么都好——借用另一种文化的双眼，总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在印度，我们万万不敢这样了。自告奋勇说要帮你拍合影的，拍完伸手要小费；捧着红色颜料，在路过时往你额头上点一颗印度教红点点的，点完伸手要小费；下了火车主动说要帮你拉行李的，摆明了就是想挣小费。

来到印度的两天之后，我们开始意识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是多么实用的名言警句。几乎每隔5分钟，就能遇到主动来搭讪的印度人，搭讪套路都一样，一样地充满哲学意味：”你们好吗？你们从哪里来？你们要到哪里去？”头几回我们都会回答，一旦有所回应，那这一路都得经受喋喋不休的推销：我有突突车，价格好说！附近有住宿，房间nice！带你去个庙吧，你肯定喜欢！

小时候我们经常会玩一种粘粘胶，软趴趴的，有点儿像鼻涕，一旦用力丢到墙上，它便粘住了——回应阿三的搭讪就是这样的感觉，不同的是，一旦一只阿三粘住了你，其他的也会跟磁铁一样被吸引过来。所以后来，我们不再回答哲学三连问，任凭阿三们用咖喱味儿英语不断猜测“日本人？韩国人？中国人？”，我们也不敢轻易点头或摇头。

收获那么多坑，只需要一个要素：长着一张外国人的脸。可想而知去印度的景点多么需要聪明才智，但不多少被坑一些是不大可能的。最常见的套路是：此地不准拍照。我们在恒河祭坛看烧尸的时候就被所谓的“志愿者”严格看管，参观一定要跟他走，小费自然不能少，如果真想拍照，另外付钱也是可以的。

其实河边祭坛是可以拍照的，只要经过死者家属的允许，参观也可以自己随便走。但所谓的“志愿者服务”显然已经成为了一种产业，与其揭穿志愿者与他们死扛到底，还不如顺势下了这个坑来的方便。

在印度买东西，我们的经验是往1/10处砍价。30卢比的东西可能会报出30美金的价格，而你永远也不知道它真正的价值到底是多少。

西天取经路漫漫

在印度，我时常觉得一旦离开了住处要去往某个目的地的时候，中间的漫漫长路就如同西天取经一般。

印度突突车的报价，永远都如迷一般捉摸不定。光是与他们谈价格，就能列出一长串tips：一定说清楚，是15还是50，结尾到底有几个0，最好就用手机计算器打出来；一定说清楚，货币单位是卢比还是美金，不然一定会被坑死；一定说清楚，这是所有人的打包价，不然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谈好的价格会被乘以人数；一定说清楚，不含任何额外小费，天知道你会被提供什么样的额外服务……

即便谈成了价格上了车，也可能会出现以下几种情况：

1.司机根本不知道你要去哪里——管你去哪里，先把人骗上车了再说！于是你需要重新解释一遍，而他很可能不懂英语，也看不明白谷歌地图，随缘看看有没有经过的会英语的路人吧。

2.把你送到另一个比较近的地方，或者干脆放在半路，让你自己走过去。去焦特普尔古堡的时候，我们就被扔在了古堡的后门，还需要爬上好长一段上坡路才能绕道走去前门买票。但突突车司机可是振振有词：这不是你们要来的古堡吗？我又没有送错地方！

3.永远都不会有零钱找你，不如找零的部分就当做小费吧！几乎每一位司机都是如此，因此一定要提前兑好零钱。当实在需要找零的时候，千万不要先把手中的钱给了司机，给出去的钱就像泼出去的水。

经历了那么多，我们已经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了。这时候在斋普尔遇到了一位年轻的突突车司机，在把我们从火车站送去住处的路上，提出第二天可以包车带我们玩。他十分有礼貌，英语也说得很好，出价也很合理。我们说，我们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为什么所有的印度人只关心赚钱？他说：Money is not important, friendship is important. 当晚的车钱，他甚至都没有收。

隔天，我们包了他的车。谈好的价格是900卢比，如果服务满意再加小费200卢比。

一路上，他推荐了许多专收外国人智商税的景点，光门票就折合人民币300/人，里面的项目还要额外加钱。我们要求只去我们想去的景点，还吓唬他说再推荐别的地方要扣小费喽。他是个聪明的小伙子，转而投其所好地让我们尝试自己开突突车，也和我们聊聊他的家庭。

下午，他应我们的要求把我们带到了猴庙。那儿有很多猴子，也有很多向导。所有的人都说山上的猴子会抓人咬人，一定要雇一个当地向导，因为当地向导和猴子熟，他们还有花生讨好猴子。或许是我们胆小，明知是个小坑，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后还是请了位向导带我们上去。谁知走了半天，看到的猴庙根本不是我们要去的那一个，我们要去的在山的另一面，而向导死活也不肯走了。

回到突突车上，我们对司机说：你根本就是带错了地方。他却说，是那个向导不对，应该把你们带去山的那边。看他和向导们熟络的神情，我们猜测是被故意带到了这儿，大家都有钱赚。我们也不再细追这些小不愉快，能在印度遇到这样的突突车司机已经很幸运了，刚回到住宿地门口的时候，我们把谈好的价格连同小费一起拿出来给他，却没想到他皱起了眉头连声说：“不不不，你们搞错了，我之前说的是一个人的价，你们要乘以2付给我！”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是套路，还是真情流露？

那一天，我真的特别难受，那种不知道该信任谁的感觉会让人堵得心里发慌。我尝试为他们找到一些理由：大街上尽是流浪汉，时常能遇见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就上来讨钱的年轻妈妈，四五岁大的孩子更是追着外国人就讨礼物。贫穷，让人费尽心机。

也有的时候，他们并非有意，真的只是自然而然——自然而然地插队在你前面，安然若素，从不会有人回头流露出略带愧疚的眼神，你也永远不会得到一个用眼神杀死他的机会；合影会自然而然的搂上你的腰，被我当即拒绝的时候，给我一个“这有什么”的表情。

最夸张的一次，是我坐在路边脱下鞋子，想在脚被硌到的地方贴一张创可贴。边上走来一位印度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问：“你的脚怎么啦？”，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把手伸向了我的脚，吓得我们都大喊一声：“What are you doing?!"

我也曾碰到一位印度年轻女人，迎面朝我走来，就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拿我手中喝了一半的饮料。

有时候你会不自觉地生气，谁都不想搭理。这时候，印度人便会不停的问你：”Are you happy? You are not happy！why ？“实在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本来想写一篇印度旅行防坑指南，结果在大象公会的一篇文章中得知日本人已经写成一本书了。比起网上那些在火车站被骗买假票，或被骗来错车站帮你叫辆突突车兜一圈又回到原点的大坑，我们遇到的实在不算什么。但这些套路一点一点地加起来，真心让人觉得：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印度阿三的套路。

但印度也并非一切都是这样。在瓦拉纳西，我走进路边一家沙丽店，本以为要恶战一场，却惊喜地发现所有的沙丽都明码标价，不到20分钟连挑带试穿教学，成交折合人民币80块钱。在斋普尔的另一个猴庙里，好心的保安大叔拿着棍子站在我们身边，以防猴子来抢东西，并没有要我们一分钱。在新德里也遇到了无比热心肠的锡克教大叔，又当导游又陪聊天，最后还送我们去地铁站。

在印度行程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终于觉得人间温暖又回到了身边。我常说，印度是一个当时来不及想，事后又回味无穷的地方。尽管在阿三的套路里走了那么久，但这也是我走过的印度呀。

此文首发于公众号『水熊宝宝』
有缘阅读到此文的你，请不要吝啬你的批评与建议，让我更快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