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因为自己舍不得,懂了一切众生的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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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舍不得》,副题《带着《金刚经》旅行》,是台湾知名画家、诗人与作家蒋勋的旅行笔记。

初识的蒋勋,是隐没在荧幕后的,娓娓道来的儒雅声音。站在人性与美学的角度,深入进红楼世界最悲悯的情怀,带我认识一个个渺小而丰富的人物。才发现,少年时囫囵吞枣地读过的红楼,并未明白所有人痴迷的理由。也才惭愧,仅仅把这看作一出少男少女的情爱剧,真是肤浅至极。自此爱上蒋勋,这个多情而坦然的男子。


从京都永观堂到清迈无梦寺再到加拿大奈恩瀑布,蒋勋带着《金刚经》,读经、抄经,旅行十方,在心的寺院里一殿一殿地拜去,在洪荒自然里看见生命的不同修行,在文学艺术里照见生命的不同可能,与一切有情众生,领会人生中的舍得与难舍。


于《金刚经》,仅限于“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那高深莫测韵味深长的只字片语,而今跟随蒋勋细腻优雅的笔触,以及对世间大美的孜孜以寻,如一个无知闯入的少年,懵懵懂懂地看到一些事实的来处。


翻开《舍得·舍不得》,刚好是在纠结的情感与乏力的日常。我们常常沉浸在自我的悲悯,囿于我执的状态,跳脱不出。就像文中所说,因为有太多舍不得,所以舍得这方印用的多,因为时刻提醒自我万物不可执着。


活着是一种修行,我们穷尽一生,就是在学会不执着吧。


“清净即菩提,须知菩提本来净

觉心原无住,应从无住更生心”


即使是学富五车、心灵剔透的作者,也是在不停地辗转和行走中,在日复一日地与自我的和解中,才慢慢地感悟到,不可执着。


本书一共分为三卷,沿用一贯的美学风格,用“回头”、“肉眼”、“无梦”三个层层递进的主题,温柔地把我们一点一点从我执的恋念辛苦中,拉出来。


灭烛,怜光满。把烛熄灭,才能看到满眼星月之光。因为怜,怜己怜人,执着太苦,所以才要回头,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最难的功课,通常是自己给自己的功课,就连佛陀从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一直修行到佛眼后看到的沙,也还是众生看到的沙。所以,芸芸肉眼的我们,首先要学会不苛求自己。不可得的是永恒,但是却能感受当下的快乐与痛苦,与自我携手同行,然后多一点温柔,多一点善良,多一点体贴,多一点平和,多一点安静。


生命好像知道了进退,有了平常心,“具平等相”,也就有了看山看水的分寸。这分寸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顿悟,是何事都不再深究的智慧,是珍惜拥有笑看岁月的从容,也是永葆的对未知的一份天真的好奇。有了平常心,也就会没有闲事挂心头,都是人间好时节。每一份深夜都安然入眠,伴着晨起的阳光无梦醒来,喜悦生命的馈赠。


“柔软是智慧,能柔软就有包容,能柔软就有慈悲。”一个写作者最大的魅力,恐怕就在于他能引领一种热爱的方式,他能唤醒一种久违的信仰。如同编后记的许悔之,也不只一两个你我,有无数个执着于生命与爱意的读者,都会痴迷于走一段长路,去看一看吴哥窟高棉那温柔的笑意,都会认认真真地念一段金刚经,想想这迷人又短暂的人世间,我们该如何更好地活。


“《金刚经》说,应无所住。到处看到这四个字,因此总心生警惕,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执着。翠禽鸣叫,东方渐白,宽坦的大地上都是春消息,也都是曙光。”透过蒋勋的眼和笔,恍然惊觉,金刚经里的句子,每一句都值得读上一辈子。


而伴着他的解读,金刚经仿佛更有力量。字字句句,都低低吟唱着人性的丰盈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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