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塔両山下。十几架迫击炮围成一个圆弧,目标是不远处山坡上的一座孤屹的寺庙,所有的士兵都蹲在地上,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一个身穿尼制军大衣的德国人走过来看着那座静静的古刹,双眼微米,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那边有动静。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转过身去说道:“进攻!”
话音刚落,十几枚爆破弹拖着长长的呼啸声,划过在空中向着寺庙飞去。
此时,地下一公里的深处,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空间。朶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双手合十微微笑道:“去吧,你要走的路还会很长。”年轻人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凄惨,正想要说什么,白光忽然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将他包围在了其中。
几秒钟后,白光陡然消失,空洞的黑暗中只剩下一座还在缓缓旋转的巨型神秘装置。
北京市郊,某居民区。
一抹诡异的光亮在漆黑的房间里有规律地闪着,地上散落着各种书籍和纸张将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埋在其中,旁边堆着一片东倒西歪的酒瓶,看不出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或者是喝醉了。一份被揉成团的过期的报纸被随意地扔在茶几上,报纸上一则写黑色大号字体写着“作家方政明因酒驾被刑拘”的新闻标题隐然可见。
王府井前的停车广场上,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走过来羞涩地笑道:“不许笑,想看要等回家再看。钥匙给我,我去取车。”少女说着一把抓过钥匙转身跑到车前,这时忽然觉察到了背后炽热的眼神,少女转过身来故作生气地看着对方,一副再敢胡思乱想就要挨揍的样子。看到对方假装无所谓地转过了脸去,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偷笑着俯身进了车子。就在此时忽然一声“轰”的巨响,刚才还在欢笑的倩影瞬间被迅速淹没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原本整齐有序的停车场在巨大的爆炸声中顷刻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男人一下坐起身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四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绷紧的神经渐渐归于平静,现实的痛苦再次涌进记忆,自己在心中无奈地告诉自己这不过又是一个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梦而已。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自从屋子的女主人离开后,男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可怕的噩梦,之后竟渐渐开始对周围的这一切感到陌生起来,反而是对那个残酷的梦里的世界感觉起来更加亲切,男人反反复复在这两个世界中穿梭着,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屋子里的一切在此刻变得更加让人感到冰冷。男人推开散落在身上的书和稿纸,正准备起身忽然被屋子里那抹奇怪的亮光吸引,他从摊在地上的书籍里找到了亮光的来源,原来是手机的来电提示,为了隔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让自己冷静下来,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自己将手机设成了静音,当然这种简单愚蠢的方式并没有让他更快地忘记过去,去接受外面的世界,反而让他往这种醉生梦死里又陷了一截,现实的痛苦让这个男人已经在这个梦中无法自拔了。男人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男人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男人在沉默数秒后艰涩地说道。
“对不起,是方政明先生吗?”电话另一头一个女人用英语焦急地问道,未等男人回答,对方继续说道,“请不要离开,我们会马上过去接你。”
等男人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男人看着手中这个奇怪的电话,表情迷茫。在他正要准备放下手机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简洁的敲门声,“哒哒哒”,男人木然地向门口看去,大脑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几秒钟后男人最终还是爬起身来步履蹒跚地向门口走去。
敲门人大概以为房子里的人没有听到,”哒哒哒”又敲了三下,声音短促有力听起来非常急切但又好像怕被人发现。正当男人确定是否要开门时,门却”哐”地一下被撞开了。男人被撞倒在地上,一群持枪的蒙面男人闯了进来。
“方政明?”
男人用胳膊遮着眼睛没有回答,刺眼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对方迟疑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竟是眼前这样一个衣着邋遢,表情呆滞的男人。对方瞅了眼手中的照片后立刻确定了男人的身份,然后迅速将一个黑色的头套套在男人的头上,架着他出了房门塞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汽车。这个过程非常迅捷,男人除了只听到了许多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没有一个人再和他说话。
被称作方政明的男人坐在车上,戴着头套,眼前一片漆黑。突如其来的这一切竟让他开始相信此刻真的是在做梦,但车子的颠簸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又似乎在提醒他这才是现实。两种截然相反的刺激让他产生了一种眩晕般地错乱感。
车子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是车门被打开,方政明被拽下了车押着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方政明感觉自己似乎被押进了一间类似仓库的建筑物。奇怪的是方政明一点惊慌失措的感觉也没有,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按部就班理所当然。
这肯定是一栋非常大的建筑物,方政明想到。他能明显感觉出自己在一条很长的过道里七拐八拐地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感觉像是停在了一道墙面前。
“哐”,一道铁门被打开。方政明感觉到身后的人麻利地解开了自己一直被反绑着的双手,他正要趁这个机会活动一下已经麻木的臂膀,身子却忽然被用力地往前推了一下,脚下一绊险些跌倒,然后身后又传来沉重的关门声。
方政明知道自己现在被推进了一间屋子里。他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但周围持续而来的安静最终还是让方政明出于好奇地自己把头套摘了下来。
眼前是一间干净利落的房间。灰色的墙壁上没有任何附属物,整间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马桶和一张床。屋顶有一盏灯,昏黄的灯光从那里放射出来。方政明回头看了看那扇被关上的铁门,然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软禁了,而且可能会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歇斯底里,大呼小叫,只是静静地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像一个精神病人一样注视着面前灰白色的墙壁,心中茫然地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里来。
但之后他就放弃了,因为他一无所知,而且他心里似乎也不太在乎这些事情。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夏紫瑜,那个在他记忆中一直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夏紫瑜对方政明明来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两人在方政明最困难的时候相遇,当时,方政明穷困潦倒流浪街头,夏紫瑜倾尽全力去帮助他,不但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还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想起夏紫瑜,方政明的记忆再一次跳跃到以前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们躺在公园里的榕树下,望着远处平静的湖面泛起轻轻的涟漪,微风袭过,两人静静地依偎一起……
最后,方政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梦境里也是那个熟悉的下午……
后面的日子,方政明一直这样亦梦亦醒昏昏沉沉地过着每一天,饿了就吃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进来的食物,吃饱了再躺在床上望着房顶继续出神,回想着和夏紫瑜一起的日日夜夜,然后在不知什么时候回到那个熟悉的梦中。慢慢地,方政明开始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甚至已经脱离了这间铁屋子,周围的环境已经开始变得无关紧要,而自己的那个世界则越来越真实。
不分昼夜的梦境已经让方政明无法意识到自己在这间屋里呆了多久。直到一天被一阵开门声吵醒,方政明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这间铁屋子里。方政明想睁开眼,但刺眼的灯光迫使他只能眯着眼睛去看眼前的人。
屋子里站了很多持枪的人,中间的一个穿着军装,似乎是这群人的上司,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方政明,最后转过身摆了摆手,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方政明立即被从床上拖起来推着出了铁屋子。
这是方政明进来后第一次走出这间铁屋子。他被送到了一间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接着又被送到了一间像是会议室的屋子里。
押送方政明来的士兵向眼前正坐着的人敬了个军礼,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