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时候,向往着乌镇这样的一个小镇。同事说,乌镇没什么意思,不如西塘。我说,我还是想去。人有一种类似于本能的执念,一旦产生了,任凭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对于乌镇的执念,来自于奶茶和黄磊主演的电视剧《似水年华》。电视是2003年拍的,灰白的主色调,画面有些模糊,倒也恰好与水乡氤氲的气质有些吻合。黄磊是编剧,奶茶参与了剧本的撰写,从这部剧开始,绵延起对于奶茶长远的热爱和对黄磊短暂的迷恋。
彼时,很爱电视剧里面汩汩的文艺气息,以及能引起自己共鸣与深切悲哀的故事情节。因为于电视的喜爱,后来还特地找来了《似水年华》的书。电视是给我欣喜的,文字略有些失望,字里行间透露的风格有些浮夸,而我更爱电视平实的画面里深藏的丰富内心。
去过乌镇的人都知道,在东栅,有一座桥,叫做逢源双桥,它分为左右两边,中间以栏杆相隔。男左女右,男生走桥的左边,女生则走右边。在电视里,这座桥像一个风向标,他毫不起眼的贯穿了故事的始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英很自然的以为是缘分的缘,文告诉她,是左右逢源的源,是没有人能够左右逢源的意思。
故事里的乌镇,远没有今天的名气,长久以来,那里都是一个静谧的水乡小镇。年轻人大都跑到附近的大城市去工作了,所以常驻镇上的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而男主人公“文”和他的好朋友“劲”是例外。从北大硕士毕业以后,文因为感情上的创伤,便回到了这个安静的小镇,与图书馆的老馆长齐叔一起担负起修复古书的工作。
书院的工作简单而单调,而文却觉得这种单调的生活反而是一种自由自在,一种解放。
单调与自由,好像矛盾的一对双生儿。但文生活在这种简单的单调里面,不需要拼了命的去适应外面的世界和人情,从而获得他所以为的自由,却也难产生新的悲喜,想要真正去克服心里面久藏的怯懦更是天方夜谭。所以,这种单调的自由也一直压制着他年少的热情与渴望。
打破文生命里这一僵局的是女主“英”的到来。没有丝毫悬念的,文和英在乌镇相恋了。
在台北,英有一个相恋了多年的未婚夫雄,雄长久以来的忙碌让这一场漫长的恋爱陷入了同样僵持的局面。有一日,英与父亲讨论“爱”这个话题,父亲问英,你和雄在一起,是因为爱,还是习惯?英一怔,安慰病中的父亲道,是爱。心中愧对这份“习惯”的爱,英矛盾地夹在乌镇与台北之间仓皇逃窜。
在英打定主意选择台北以后,有一天,偶然发现文曾经出现在台北,在自己一袭婚纱,尴尬“幸福”的玻璃门外面,咫尺之遥的距离硬生生划成一道璀璨的银河。对于爱情的渴望冲动而不可自拔的重新蹦了出来。这个时候的乌镇,文刚刚与青梅竹马的女孩默默完成了订婚仪式。
如果说曾经的爱情是年少的真挚与不顾一切的热烈,这时候的文已然开始渴望平凡而简单的人生。每个人都有着热切美丽的渴望,有时候或许是不明所以的。
老馆长齐叔在书院守了一辈子,他等了一辈子,年轻时候,四海为家的他有一日随朋友到乌镇,看到放学后远远而来的姑娘飘动的头发,飞扬的裙角,他便决定不再漂泊,用尽一生去等待一个心里的梦想。几十年过去了,这个梦中的姑娘也在漫长的岁月里长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老太太近乡情怯,不敢再回乌镇,齐叔却是近情心怯,亦不敢去见故人。
喝过酒,齐叔问劲,你谈过恋爱吗?劲觉得很荒谬。劲读书不多,心里想的也很简单,在他眼里,自己和妻子结婚生子,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这就是爱情。他不懂读书人那些复杂的小心思,他鼓励妹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也用自己的一生去为他热爱的这片土地而奋斗。
劲看起来是个有些吊儿郎当的人,他说他有个自己的公司,叫做环球旅行社。这个环球的意思,是乌镇。乌镇是他的整个世界。齐叔疑惑,你为什么不像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去外面谋求更好的发展,劲回答说他恨这个地方,恨这里的贫穷落后。因为他的内心深刻的眷恋着脚下的热土,他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
与文不同的是,他从小感受着这里的贫穷,深刻的愤恨着贫穷,同时接受这里的贫穷为自己营造的人生。对他来说,这里不是他为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他热爱这个生长的地方,并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去带动这个小镇的发展。这个没有诗书才华的小人物,恰恰最纯粹而直接的追求着自己的渴望与执念。
电视的结尾,文在乌镇车站送别了英,一句“我将一生见不到你”给每个人的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曾经有一些渴望,在复杂的生命岁月里最终长成了遗憾与新的开始。
原本打算在冬天的时候去看望这一片长久以来渴望的土地,却莫名的情怯起来,于是,冬天一眨眼快过去,而这一份渴望,在心里慢慢磨成了渣子,越来越细,越来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