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大雪,从前我是不会关注这些节气的,但随着年龄增大,也愈发喜欢了解这些节气的意义。人长大了,越来越觉得回不到从前,就愈发怀念小时候的时光,一碗清贫的四季豆下饭,几勺醇香浓郁的酱油拌饭是最可口的,或者菜地里自家种的大白菜,烧几把火翻炒,味道也是极好!城里是永远吃不到小时候的味道,也永远怀念小时候的味道。
冬天肆无忌惮的侵虐着每个人的身体,吸一口寒风瞬间从鼻到喉再到五脏六腑都是冷冰冰的,但这种冷,已不是小时候乡下那种冷风的味道。小时候的冬天,天儿虽然也是这样灰蒙蒙,但气却不是这么厚重,薄薄的,香香的,轻呼吸,就如同允了清凉的一汪泉水,从头到脚,透着一股纯净。而如今冬天的空气,不单是吸进一口毒霾,而且纯粹是一种不欢愉的冷。
小时候家里,到了冬天,树叶枯尽,百木凋零,各家各户都会去林子里砍柴,撵树叶,以作为来年一年的燃料。我们家林木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多,爷爷小时候常常特骄傲的说:我们家从来不会没有柴火烧,青干林多,竹子多,桑树多,樟树的枝丫也能捆几捆呢。我最喜欢跟着大人跑到林子里去,小脚丫踩着沙沙沙的脆枯叶,发出悦耳动听的小曲儿,厚厚的,软软的一层,舒服,甚至在阳光出来的时候,直接打个滚儿。奶奶把树叶撵成一垛一垛的,我就往垛上一扑,一咕噜叶子就把我包裹起来,小脑袋也看不见了。奶奶总骂我:一天到晚只知道地上滚,衣服脏了难得跟你洗呢!是呀,那时候,衣服总是半天就黑不溜秋的,里面的毛衣也沾满了碎叶,时而乱糟糟的头发上还能点缀几星枯叶蝶。
喜欢小时候的冬天,树林总是被大人们打理的干干净净,孩子们就可以在光秃秃的林子里穿来穿去,过家家,捉迷藏,荡秋千。我小时候特臭美,每次总会在林子里找藤条编织成一个花环,再弄点小黄菊花在上面,戴在头上,瞬间就成了电视里的小公主,不像现在城里的孩子,随便花钱都能去饰品店买一个漂亮的发箍和夹子。也许现在孩子是幸福的,但我心里并不羡慕自己的童年不如他们,因为,很多快乐,是用钱买不到的。
如今老家的树林,杂草丛生,枯叶年复一年没有人撵,已经腐烂成为厚厚的肥料,树木也发的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葱葱郁郁。老家不比从前了,有钱人越来越多了,烧天然气和电磁炉的人比比皆是,再也不会有人为了筹备明年的燃料而辛勤劳作。林子里,梧桐树越长越高,不会有人剔枝丫,樟树也茂密地遮住了柚子树,小时候常去的青干林,如今也下不了脚,没有人稀罕这些树木了,也不会有人光顾这一片片曾经养育他们的树林,曾经靠它们为生的我们已经远离了那寸土地,在喧嚣繁华的都市过着看似幸福而实际苦恼的生活,那片林子,如今已然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忙碌身影,只剩一林孤寂,一片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