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从来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说来浅浅,细思极深,是“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生死相隔,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相见无期;是“短暂的瞬间,永恒的永远”,也是“你离开了南京,从此没人跟我说话”。千古吟唱,哀愁深深,不知多少文人骚客凭栏远眺,浅吟低唱,留下沉沉的叹息,积淀了千年的惆怅。
曾是个少年,终日做梦,心怀远方,总想一步步跳出生活的囚笼,看一看外面世界的繁华,历经一场场别离不曾懂得伤感滋味。而今,年岁渐长,已于红尘堆里翻滚了几载,不说是历尽沧桑,也算是遍看人间烟火,乍谈离别,却是怅意满怀,心中各种滋味。不是强说愁意的牵强,也没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深情,只是离别绪,淡淡悠悠,长长短短,时随风去,时伴月来。
我的好基友Martin先生不日就要背负行囊,奔向遥远的国开始新的征程了,此后将我们相隔的不仅是绵延万里的白昼黑夜,还有那跨越国界线的两种迥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兴许以后各自奔波也少有见面的机会,那所谓的来日方长也变成有缘再会,如此想来便觉情绪复杂。两人从最初相识至今恰好第三个年头,不是太长,也不是太短,时间刚好。足够从陌路到熟络,从小心翼翼到相逢恨晚,再到如今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多一分则满,少一分则短,一切刚刚好。我们之间没有那年一起追过的女孩,但我却是曾睡在他上铺的兄弟;没有一起做过很多事,但也有过太多的共同回忆。一切都已来不及,那错过的酒,那尚未说出口的再见。也唯有往事这杯茶什么时候喝都不会晚。恰逢这个安静的午后,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心情也正当平和,适合推开旧忆这扇窗,将往事一探究竟,缓缓道来。
我不擅长讲故事,无法浓墨重彩的细细刻画,只能用粗糙的言语点滴堆砌,写出心中所感所想,用来祭奠往事或是为了追忆。忘了初识他是什么样的场景,只记得那张和我一样略带慌张的脸,带着渴望交流却又小心翼翼的神情;更不知道怎样一来二去就和他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在这个孤独已成为常态的大学校园。或许是命运,或许是偶然。但我相信有些人的出现就是命中注定的,是冥冥之中的缘,是暗中那根细丝的牵扯,来了便不会离开,自相遇的那一刻起你就清楚地知道他不会是你身边的someone,而是你一生的compony,如遇见他,我一生的挚友,Martin先生。
曾多少次我们把酒言欢,互诉衷肠,从白天喝到黑夜,从好兄弟喝成各自口中的傻逼,烂醉如泥,怪岁月不如诗,咒骂这操蛋的青春。他说其实他并不喜欢喝酒,只是钟情那种将醉未醉的朦胧感,脑袋晕晕的,却并不昏沉,思维清晰的远超平常,没有束缚,没有压抑,那时候的自己才是正真的自己。我何尝不是呢。我知道的,我们都是一样的孤独患者,坚强的外表下存放着一颗敏感脆弱的心,任凭周遭嘈杂喧闹,易碎的心也总在风雨中飘摇,无依无靠,孤独的无声无息。我想,或许这也是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逢的缘由之一吧。有人说我们是酒友,也有人说我们是基友,我只是笑笑不说话。我们的感情就如那杯中的酒,看似透彻,一眼能望到底,其实只有喝了才知道,滋味万千,回味无穷。我们曾有过冲动的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有过深思熟虑一起去参军的想法,半夜翻墙出去嗨歌,一起骑车绕过长长的街道去看海。一起吹过饶人的微风,看过皎洁的弯月,走过最长的路,睡过渗人的荒野,也一起有过同样的感动心情。一起走了这么长的路,以致想起来记忆会变得模糊,但这些场景却是深深根植脑海,永不褪色的。
时光是划过指尖的流沙,一转眼就消失不见,而今他就要离开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一句——君西出阳关,我便敬酒一壶,愿岁月安稳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