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朋友,跟我一起长大,相交相处几十年,对他我算比较了解。他虽然出生乡村,人颇善良厚道,特别聪明,有一股不屈不挠的闯劲。
他人生道路也算坎坷,但他总能顽强挺立,逢凶化吉!不用多久,又功成业就!又春风得意!
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夫妻关系坚如磐石,历经患难和诱惑而不变。他儿女成群,却洒脱快乐的生活。
我们一起的同学或故友,许多人性格一贯比他平稳而安静,但不少昔日伙伴早已离的离,散的散,家庭经营惨淡。
他血液里倾注着冒险。常玩世不恭,甚至愤世疾俗。他性情开朗而烂漫,又常出入娱乐场地,逢场作戏,做一些常人不敢做的事。
见到美丽女性,他总灰谐调侃,开一些幽默玩笑,嘻嘻哈哈,使人觉得他很骚。其实他只是有趣,调节生活,使枯燥变得快乐。
这样一人,他却能把媒说而成的婚姻经营坚固!况且他的老婆挺能干而厉害。他就有这种能力和秉性。我相信他,也佩服他。
但他说内心暗恋一个女人几十年,我不由的只是好奇,而是非常好奇了!
下面是他讲述的故亊,我用第一人称向朋友们讲讲,愿听后给你添快乐!
我叫阿玉,是农民儿子,田野的美丽风光,山林的青翠飘逸,使我内心丰富,充满神思遐想。我生长在玉溪,玉溪的壮丽风景,人们生活的平静富裕,使我自信而充实。我从小受农民勤劳善良的薰陶,养成勤奋,顽强而拼博的精神。不论做什么,都拼尽全力,尽心尽力做好,处处彰显玉溪人的聪明肯干,决不甘落人后。
我很幸运,第一次高中统考,就被中学录取。我更幸运,在我苦苦攻读欲离开农村,便顶替父亲成了春城一处钢厂的工人。八0年,正是雲风变幻的年代,我才十八岁,处于美好的青春时节。
成为工人,手捧人们羡慕的金饭碗。到了昆明,看到大城市的繁华和城里人的自信,富有。见识工人比农民的优裕。
我却很孤独,很寂寞而失落。人地生疏,举目无亲。没有一个朋友或相识,整天面对恶劣而艰难的工作。轧钢工人,高温,油污,超强劳动。白班,中班,夜班。煞是熬人。高温,灰尘,震响,处境惊险。我难于承受,苦不堪言。
流着泪,痛着心。重拾书本,自学未完课本,力争再次改变命运!我苦苦拼博着······
忧郁暗淡陪伴我。憔悴中去厂部开车间大会。
我疲劳而困倦地走着,到厂部的公园草坪,缓缓抬头。在一棵庞大而盛放着雪白梨花的梨树下,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斜躺着一位一身红裙的美妙少女。她雪白的肌肤,在蓝天下,在绚烂阳光映衬下,在怒放梨花的点缀下,显得特別晶莹而娇艳,她的婀娜的姿态,她沉静在手握的,袖珍放音机传出的动人歌声的迷醉神态,是那般妙漫!是那般秀丽!······
美妙的呈现,一下吸住我的眼!吸住我的心!
她的纯洁丽影,她的动人芳姿,像一个幻境的天使,一下投进我的胸怀,刻在我深深的生命里。
从此,我内心盛满她的娇颜,并深深的爱恋她!
此后,我认识她,结触她,交往她。但我至始至终,从没让她知道,我暗恋她!
原来,我们都是轧钢车间的工人,她叫阿霞,比我早工作一年,是车间里的行车工,她的师傅是我半个老乡(元江人),我们搬到〞和尚大楼〞住,她师傅的住房与我相邻。
这个彩霞般的少女,确实貌美如花,是三千多人钢厂的厂花,她的父母是大上海支边而来,她的身边,总有许多少男的追逐者。她常到师傅宿舍。
她一到来,那小小的房间,便出现许多英俊的身影,欢声笑语响个不停。
她的师傅为她自得自豪,不少自命不凡的青工,常自夸是她的男友而得意。
闲聊中,她的师傅向我吹嘘了她的情况。她已是厂里头号领导公子的未婚妻,但追求她的人依然很多很多。
我是小县城来的,又是农民的儿子。对她,我只能心存幻想,内心爱慕,暗暗单恋······
春城昆明跟玉溪的气候相差不大,但孤凄的我却觉得总是寒意。在车间高温高热,一身汗湿,满身油污,下班后在大池泡洗后,一出门,轻风一吹,顿感寒意和疲惫,蹒跚地爬着回宿的小山坡,回到孤零的寒舍,甩掉又脏又厚的工作服,半躺在小床上,捧起复习资料,愰愰怱怱一觉睡去。
灿烂的阳光射进宿舍,睁眼一看,已是上午吃饭时间。一层楼里的老工人,或几个同乡,或几个工友,在楼道上喝酒吆喝。
相邻半个老乡的房里,已是欢声笑语。我跟谁都不大熟,也不想融进这些颇具农民习气的老工人群里,相邻屋里的青年,看起来又自大又自傲,我跟谁都格格不入。我心里却想着那位灿烂的少女,很想看到她的倩影。
匆匆到食堂打好饭菜,边走边吃。回到宿内,捧起复习资料,聚精汇神地看起。
不知不觉,走进一个美丽的身影,非常动听而清甜的声音。〞小玉溪,看什么书呢?〞我听音昂头,是那位令我痴迷的少女。
我浑身一颤,一阵汗热,满面通红,竟说不出话。把书扬起,递给她,她随意翻看。我偷偷窥视一眼,便霎时低头。面前的她,近处的她,是那么美!
窕窈的身材,白皙的肌肤,时尚的穿作。手如柔腴,声音也特动人,浑身溢着芳香。我被眼前的美惊呆了,被内心的血腾脑漾冲昏,竟不知美影消去。
在随后的日子里,我为了证明玉溪人的聪明能干,奋拼而读。我为了有资格在心中女神面前抬起头,我必须奋进大学!
我全部身心的在劳苦工作后,在没有老师指教下专心自学!刻苦攻读!
我开始了人生的初恋,但爱恋的她却不是心中暗恋女神。跟子弟小学老师的漫漫苦恋,初恋的幼稚和虚幻,片刻的快乐和揪心的痛楚。绝望煎熬中,女神的丰彩却常常涌进我的幻梦!
工作快二年了,我终于跨进大学的门。虽是成人大学,但一群被遗失弃落多年的同学,一旦进入大学,那种拼博渴取的氛围,那种个个争优的竞争风气,一下使我喘不过气,唯恐被甩在后面,我不由的全部身心投在生涩难解的专业书海里,还不时的被恋人戏弄刺痛。我又处于极度苦境。
痛苦的时光虽然沉闷,显得慢长,但睞眼之间,我在大学却将进入实习。
命运更是难料,在我将要攀上雲端,将要摘到金苹果时,却从雲端重重摔下,满身漆黑,遍体遴伤,身陷厄境!
我最好而唯一的工厂朋友,犯下重罪,我常常交往的官二代同学,做下惊动钢城的大案,一切几乎发生在同时,一切都跟我有联系。
我不但知情包庇,而且相助相帮。无知和义气使我陷进深渊,几尽毁灭!
每天我面对警察的讯问,恐哧,每天向层层领导作检查。我昏天黑地,一种绝望和天塌的心境。是校长和厂方原书记出面说情,保我。使我这曾优秀的农民儿子,被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抓了又放,得继续完成学业。
朋友,要知道那是85年啊,正是全国第二次严打,一点过失就足让你坐牢。我算幸运!
在我处在被讥笑,嘲弄,打击时,在我痛切体验初恋的欺骗与背叛,在我忏悔爱我的乡友为我伤时,我不知是顽强还是行尸走肉,负重而羞辱地完成着最后的学业。
新录取的大学生已开始上课。当我暗淡的从教学楼楼梯下走,迎面走上一位非常熟悉的少女,她满脸含笑,当着许多同学的面向我招乎,并轻轻握下我的手。
我满脸通红,羞悔内疚。但冰冷的心一下热起,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
她就是我内心暗恋的女神啊!
此后,她不时的给我开导,给我帮助,给我鼓励。而我不仅进一步认识她,而且由心的钦佩她
试想,一个曾经非常爱玩的玩友,一个花一样的美丽少女,她周围有成群追逐者的动人少女,她能静下心来,她能边工作边刻苦攻读,她竟然自学踏入大学的大门!
几十万人的钢城才收几十人,几千人的分厂才录取她一人。她是多么了不起啊!更可贵的是,我一身骂名,别人躲之唯恐不及,避之惟恐不及,她却常公开陪伴我,关怀我。她,多么善良啊!
恶劣的处境,痛绝的心境,我竟然还能优良地完成学业!我不敢奢望有美好前途,只是心怀一丝期望。我又被分回到原钢厂。
带罪之身,去进监狱,失去自由,接受刑罚。周围都是囚徒,彼此都有污点,也许受苦,但绝无炙人的岐视!
但我,却回到号称光荣和纯洁的工人中。曾经赞誉和灿笑的人群,变得嘲讽和讪笑,曾经羡慕和暗叹的青工,也多流溢轻视和诋毁。更有人落井下石,促人绝地。
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教训我,打压我,鄙视我。更为伤悲的是,我被安在最令我畏惧的岗位,承受着自已难于承受的劳作。出现事故,责任总推在我身上。我非常绝望,死的心常索脑际。
是老领导的反复瞩咐,是对母亲及家乡的眷恋之情,是梦中女神温馨动人的笑靥,从心海,从脑际,荡起一阵阵生存的力量!
是心中还存一丝希盼,我咬牙挺立着,残存着。但我受尽生平最严酷的磨难啊!
在我难于承受,就要倒下时。命运女神给我安排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在我最受伤,最耻辱时,在我淹淹一息,形将毁灭时。
一个善良的少女,给我同情,给我爱情,给我一个爱情编织的春天。
她点燃我生命之光,陪我渡过人生黑暗的岁月。但她也不是女神!
我心中的女神,是我心灵深处的明灯,是我内心深处不敢碰及的神圣。既使在绝壁悬崖,只能期待,不能攀摘!
天光亮了,处份解了。但给我爱情的少女,已耗尽激情,暗然而去······
怒火中的我涅磐重生,决心换一副面容生存。
我脱弃书生娇容,玩世豪情,涉入商海。
作为玉溪人,八十年代未,承巨人威名,借烟厂之声,我和玉溪许多农民一样,步入烟巿,并成为侨侨者,很快捞到一桶金。
我在小小钢厂扬眉吐气!穿作名牌,出入豪华,花天酒地,烂情挥霍。
三年不见,我心中的女神,学业归来,却依然被分回一线车间做老本行。(受我连累。我出事后分来的大学生全安在一线再锻炼)。
偶尔相遇,竟无语噎嘘。从半个老乡处,我知道她的暗伤。原来她已结婚,丈夫并不是官二代,却是异地书生,得不到亲人支持。
我的心酸酸的,苦苦的。很想很想鼓起勇气去找她,很想很想大声对她说:〞嫁给我!我才最爱你!〞
但我总是徘徊,总是犹豫。我自量我不配她,我有什么资格爱她!
一天傍晚,我忍不住敲开她的房门,小小的宿舍就是她的婚房。简单,零乱。
〞我们去城里玩,我请您去宏华舞厅跳舞。〞她迷人地浅笑,点头。我的心一颤。
她换好衣裳,长裤怎么也拉不平。我不由的弯下腰替她拉。触及她小腿肌肤,我浑身又一颤。
〞走吧,我们打的走,〞 〞不,用你的自行车带我走。〞
轻骑带着女神,长长的黄土坡也轻松而上。大华舞厅的灯光是那样迷丽,音乐是那样动人。
我拥着女神慢舞,全是梦,还有泪!
三十年后,她在春城,我在玉溪。三十年,几步之间,几分钟之路。我再没听过她动人的声音,也再没见过她嫣红的笑靥。
一切留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