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幸福女人的回忆录

他说,仇恨是毒药,宽恕是解药,后来我信了

1

  我叫吴冬阳,很多人都说,乍一听像个男孩子的名字。我出生在一个冰冷刺骨的冬日的黎明,破晓后的天空露出朦胧的日光,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的名字的由来。

  我的家在一个荒凉僻静,无人问津的山区。我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也似乎遗忘了我们,但是我们还是自得其乐。我是家里的独女,我的父母并不是不想儿女成群,而是有时候满足果腹都成问题,他们只好向生活妥协。为此我很庆幸得到他们格外的疼惜。

  但是在我8岁那年,命运似乎给本来就青黄不接的家庭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家里的顶梁柱——我的父亲脑部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瘤,检查出的结果显示晚期。母亲牵着我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敲开邻里每一户的大门,带着哭腔的低声下气我想此生难忘。东拼西凑的三万在几天内就一文不剩,仰人鼻息的母亲和年幼的我有多少次在医院的走廊抱头痛哭。时光如水,走投无路的我们仿佛砧板上无力反抗的羔羊,任人宰割。当我在医院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时候,他的样子我已全然认不出,原本茂密的头发少得可怜,一双炯炯闪烁的眼睛深深凹进眼窝里,黯然失色,原本挺拔健硕的身躯脆弱如纸,表皮紧紧包着骨头,仿佛一碰就碎。我俯下身用力地抱着他,生怕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失去了温度。那天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说“我爱你”,我想替他抓住生命的尾巴,但是我无能无力。

2

  父亲死后,山里很多单身汉和鳏夫纷纷向仍然有几分姿色的母亲抛出了橄榄枝。母亲生性软弱,外加一个人的日子确实难熬,于是她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一个平日里给予我们细致入微关照的男人,他后来成了我的继父。在我印象里,他身材矮小但是精壮有力,黝黑的皮肤青筋暴露,生着稀稀疏疏的络腮胡子,目光如炬又如冰。

  我的身体一天一天地发出成长的信号。胸部的隆起时常让我感到些许的疼痛,宽大的衣衫已掩盖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段,廉价的内衣起初勒得我生疼。我开始顾忌上厕所是否把门闩好,洗澡也坚决要求母亲守在门外,因为我心里始终把一个人拒之门外,与其说排斥,不如说畏惧。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破旧生锈的门闩就像个摆设。我隐约听见一双有力的大手使劲推了推门。一连推了三下,一下比一下用力,门开了,门外的铜锁摇摇晃晃,锈迹斑斑的门吱吱扭扭。一个黑影踉踉跄跄地在床边踱步,伴着深重的呼吸声,像拉风箱时发出的呼呼的响声。我把整个身体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全身每一处都在瑟瑟发抖,我知道那不是因为冷。不大的木床发出“反抗”的喊叫,我能感觉到有一个人离我越来越近,我本能地坐了起来,还没等我喊出“出去”两字,那个人用他生满茧子的双手紧紧捂住我的嘴,让我透不过气来,他把我推倒在床,紧紧贴着我的身体,没有一丁点怜惜。我的双手努力推开他充满力量的身体,我的脸努力避开他酒气熏天的嘴巴,但是无济于事,他在我的耳边低语:“听话,听话。”我知道,我逃不掉了。母亲的屋子在院子的另一侧,伴着瓢泼大雨任凭我怎么喊她也不会听见。我能感觉到他在侵占我的每一寸肌肤,浓重的酒气让我深深作呕,粗壮的大手在我的胸前无耻地揉搓。或许是因为下体锥心的疼痛,亦或是他把我的胳膊扯得生疼,眼泪顺着面颊止不住地流。那一年我12岁,我开始嫌恶自己是个女儿身。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下体的疼痛让我走起路来像只笨重的企鹅。我不想逆来顺受,在母亲出门之前,我战战兢兢地把她拉到院子的角落,犹豫半晌,我一字一字地吐出“我被继父强奸了。”生怕她听不清。我直视着母亲,渴望她把我心疼地抱在怀里,但是母亲却把目光从我的脸游移到我的胸部,然后重重打了我一巴掌,“以后不许乱说话。”火辣辣的疼让我看清了母亲怯懦的本性,我知道她觉得羞愧难堪,她也无力去反抗。

3

  内心的希望被摔得粉碎的感觉就像一把尖刀被猝不及防地插入胸膛。那天我沿着蜿蜒的小径漫无目的地游走,天越来越黑,我倚靠着一棵古树昏昏沉沉,但是清醒的意识告诉我,对黑暗的恐惧和对果腹的渴望远敌不过对家的憎恶。第二天我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叫醒,无精打采地回了家,母亲坐在院子里,看见我回来便赶忙奔过来,“我们找了你一晚上,你干嘛去了?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我们?谁?我没事。”口气冷得让我自己都感到诧异,目光里充满了厌恶和不屑。

  拎着书包跑出家的一刻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在绵延曲折的山路尽头有一所临时搭建的小木房,那就是我的学校,整所学校只有三名支教老师和二十几个孩子,但是在我看来学校却比家更温暖。

  两年后,国家的拨款扶持为这个闭塞落后的山区带来了第一条通往县城的公路。继父酒后的忏悔,母亲加倍的关怀看似给这两年的生活带来了一丝丝温情,但是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拥抱和那个凄冷的夜晚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是烙在身体上的一道疤,然而我做不到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要回城了,我一个大学同学她在市里的舞蹈团,主要是参加各种比赛演出,有没有同学对跳舞感兴趣呢?”当我听到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我只想逃离那个家,无论是去干什么。下课后,我追着老师的脚步,我确定无疑地告诉她我要跟她走,“你想好了吗?一走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我告诉她,我很确定。

  回家后,围着生满灰尘的灶台,母亲淘米,我择菜,我漫不经心地说:“妈,我要跟小月老师去城里学跳舞。”母亲把碗放在胸前,僵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你说啥?你要去城里学跳舞?”我没抬头,摆弄着手里的菜叶,“是,我想去,下周走。”母亲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蹲下来,把沾满水珠的双手往身上抹了抹,拉住我的手,“闺女,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没过去那个坎儿,还是怪妈和你叔,你能不能答应妈别去,妈舍不得你。”这时候继父从门外走进来,狭小的空间让人觉得窒息又压抑,我猛地站起来,“妈,我一定要去。”说完,我蹭着继父的胳臂跑了出去。

4

  我跟小月老师走的那天,母亲和继父来送我,母亲的眼里泛着莹莹泪光,继父的手搭在母亲的肩上,我不想哭,反而我内心充盈着轻松和喜悦。

  不知道一路上颠簸了多久,只记得在朦胧的夜色中小月老师拉着我的小手走出了在我看来偌大的车站。街道上车流不息,人来人往,很多年轻的女孩子穿着精致紧身的连衣裙在亮晃晃的黄灯下摇曳生姿。这些都是我不曾见过更不曾想象的画面。那一瞬间我看见一个一向勇敢无畏的小女孩躲在小月老师身后唯唯诺诺。

  小月老师带我住进了舞蹈团的宿舍,我结识了同住的芝芝,露脐黑色紧身上衣,超短裙,还有我叫不出什么牌子的名贵高跟鞋,长发波浪垂到腰间,两瓣烈焰红唇在灯光下格外耀眼,这就是我们初识时她留给我的印象,冷艳又性感。她很慵懒,而我打小便被家里人教育“女孩子要勤劳刻苦,这样才能嫁个好人家”,我很用心去打扫房间,收拾杂物,芝芝和我越来越熟络,我们彼此袒露心声,无话不说。

  “我爸妈离婚了,我爸带着家里几乎所有的钱跟一个野女人跑了,我妈一个人打工养家,这么多年过得真他妈不容易。”

  “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

  “他能给我花钱,别说我爱钱,被逼的。”

  我们口中的“他”是芝芝的自动提款机,也是她身上所有的名贵衣饰,鞋子和包包的提供者,据说他和芝芝的爸爸同大,姓李,芝芝通过夜店兼职认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求财,一个图色,看起来是那么般配和合适。那时候的自己初入城市的虎口,花花世界很美好也很精彩,我确实被迷住了。

  舞蹈团空闲的时候,李先生总会来接芝芝出去消费娱乐。索性有一次无聊和好奇让我不再百般推脱,而是迈进了李先生的豪车。那天晚上,李先生请我们去夜店喝酒,我也认识了一个让我如痴如醉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和别的男人不太一样,至少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他只是安静地喝酒吸烟,心里却一丝未被眼前那些妩媚的夜店女郎所吸引,后来我才发现正如芝芝所说“男人嘛,都他妈一个样。”

  “昨天晚上那个男的,姓闫,他跟老李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哪个?”

  “就是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听老李说,他老婆在外地,孩子都几岁了。”

  “那他这是干嘛。”

  “这你还不懂吗。明显看上你了。”

  芝芝说的我都懂。后来他约我去酒吧喝酒,也许我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酒过微醺,他跟我表达爱意,台词熟练又动听,豪华的私人别墅,使人意乱情迷的音乐,他轻轻地把我搂在怀里,我也无心反抗。那一夜,我们发生了关系,看起来仿佛是情理之中。

  “怎么,不是第一次?”他把被子掀起的那一刻,眼里溢满了疑虑,但是更多的还是失望。

  我愣住了。空气一瞬间静止,压地我喘不过气来。好半晌,一个“嗯”字从喉咙的最深处慢慢挤出来。

  “怎么,你很在意吗。”我像个傻姑娘一样继续追问,尊严也被别人踩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只是笑,不说话。果然后来我的手机屏幕上再也没有跳出过他的名字。

  后来我跟芝芝哭诉,如果他肯进一步追问我为什么不是处女,我肯定会抱着他一股脑全都说出来,连同我这么多年来心里的苦和伤,可是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芝芝抱着我,她说我好傻,真正爱我的人怎么可能只在乎一层膜?

5

  外伤易痊愈,心伤终究难医。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把自己关在舞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拼命练习跳舞。跳着跳着好像就忘记了心里所有的痛苦和烦闷。

  某一天,舞蹈老师和一个身材偏瘦,面色白润的男孩缓缓向我走来。男孩的嘴角始终扬起一个弧度,不卑不亢。

  “冬阳,这是曹天一,以后他就是你的舞伴了。”

  “你好,吴同学。”

  他向我伸出手,而我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握手言欢的意愿。后来他总是提起我们初次见面,说我像朵高傲的梅花。我总是戏称,比喻恰到好处,因为我就是冬天出生的。

  其实我并不高傲,我没有资本高傲,只是遍体鳞伤之后的一种自我防备罢了。我和曹天一每天窝在一间舞房跳舞,第一首背景音乐是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它也是我们共同编舞最成功的一个,我们带它去各地比赛,都荣膺大奖。那也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辛苦和拼命过后便是身体的累垮。感冒发烧感染成肺炎,呼吸困难,晚上不住地咳。正当外地演出,芝芝不在身边,每次从梦中渴醒,曹天一就趴在床边睡着了。但是听见我呢喃,他还是会醒来,往我的嘴边送一杯温水。半个月之后,我痊愈了,但是瘦了很多。每次曹天一把手搭在我的腰上,他总会半开玩笑地说,大水桶变成小水蛇了,而我也只是大笑,似乎对他的防备和戒心全都卸下来了。

  他说他喜欢跟我聊天,尽管我对他冷若冰霜。其实我也是,因为他对待生活的态度总能感染我。

  “我们家不算富有,但是很幸福,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我干过很多工作,数不胜数,但是我很快乐。”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一直在为了自己的梦想拼搏啊,累但是很快乐。”

  “我想登上中国最大的舞台跳舞,我想让世界知道我的名字。”

  曹天一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辉。那种光芒似乎直抵内心,可以把我点亮。

  很多次,他问起我,我的童年和我的曾经。我的躲躲闪闪让他放弃了追问的机会。但是那天,我想我应该坦白,哪怕冒着失去他的危险。

  “你还爱那个男人吗?”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未让我惊慌失措,我笃定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真的放下了。”

  “多久没回家了?”

  “快一年了吧。”

  “回家看看吧,不管怎么样,母亲没有任何错。至于你继父,如果可以的话,学着慢慢原谅他。”

  “我才不要。”

  “我妈告诉我,仇恨是毒药,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慢性自杀,选择宽恕应该是最好的解药。”

  那天,万里无云。曹天一陪我坐上最后一班车,终点是那个生我育我的小山区。

  几年后的某一天,继父和母亲推着刚出生不久的大孙子,而我挽着曹天一的手臂,在商场闲逛。不远处我们被一双眼睛紧紧注视,而我挽着曹天一落落大方地走过去,“好久不见啊,闫先生,这是我丈夫曹天一,后边是我的父母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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