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和娄昭君一行人从娄府出发后,特意选择从北门出城,顺路拜别一下高欢的老上司赵门守和其他北门的战友们。
老赵在城门上见高欢来了,非常高兴,从城门上跑下来迎接高欢,抱了他一下,祝贺到:“贺六浑,好小子,我就说,一直看你就不像一般人,果然么,看大门都能看出这么好的老婆来。唉,本来我还想把我女儿嫁给你,现在看来你这岳父我是当不上了。”
“哈,您别着急。”高欢一边说一边示意随从把一些礼物分送给战友们,自己则恭恭敬敬地亲自碰了一份敬给老赵,“我虽然结婚了,但我老家的两个亲弟弟还没结婚啊,我们高家的大门还是向您敞开的。”
“哦?想来你的弟弟肯定也错不了,他俩今年十几了?”
“您把十抹了,这俩一个六岁一个两岁。”
老赵听了,哈哈大笑,使劲儿拍了高欢一下:“好小子,现在发达了,什么玩笑都敢开了,他俩还这么小,你逗我玩儿呢?”
“哈哈,女大五,赛老母,这也不是不可以呀。”高欢一边说,一边挥手和众人告别,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
经过十几日,高欢和娄昭君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怀朔,路上的人见之前的穷小子高欢如今鲜衣怒马,衣锦荣归,排场着实不小,都大吃一惊。怀朔是个小地方,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全镇,镇里的人一时间几乎全都涌到街上围观,连长官们都被惊动,还以为是北边的柔然打过来了,差点敲警备鼓把城门关了御敌。
在密集的人流中,高欢骑着高大神骏的霜风,一边给众人作揖,一边排开人流往姐姐家缓慢地挪动,也幸亏怀朔不大,挪腾挪腾还是到了姐姐家的巷子口,他便下了马,牵着娄昭君往家门口走去,一边呼唤起姐姐姐夫来。
隔壁的二妮这时刚从河边洗衣回来,听见是高欢回家了,端着盆就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结果走近后看到他一身红袍,身后还跟着个同样一身红装的年轻姑娘,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手里的盆连同衣服一起重重地掉到了地上。
现场人声鼎沸,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片刻后,她弯腰把盆捡了起来,低着头快步走回了家,然后迅速关上了院门。
这边高娄斤和尉景也在家里听到外面的喧闹,正准备出门看热闹,结果一听是弟弟回来了,不禁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跨出门来,正看见高欢领着娄昭君走到门口,顿时欢喜不已。四个人就在门口手拉着手,围成了一圈,高欢和姐姐姐夫大概说了说结婚的经过,但因为旁边还有围观的人,就隐去了翻墙进娄府被捉的那段,只重点说了比武定亲的各种精彩曲折,引得围观人群一阵阵的惊呼。
高娄斤见高欢和娄昭君今天真的成了夫妻,两人又穿的格外体面,不禁喜极而泣,搂着他俩连声说:“这下总算对得起母亲了,这下总算对得起母亲了,可惜她不能亲眼看到。”说完抚摸了一下娄昭君的小脸蛋。
尉景听了这话,帮老婆擦了擦眼泪,同时揶揄到:“幸亏我那丈母娘有先见之明,二十几年前便把你嫁给了我,让小六有了指路的明灯,没被你这姐姐带成个小市民。如果他当初听了你的话,岂有今日的光景?”
高娄斤破涕为笑:“是是是,我一向是没眼光的,要不怎么会嫁给你?”
尉景没想到老婆会用自己的话堵自己,愣了一下大笑到:“哈哈,没错,嫁给我是委屈你了。我这人干啥啥不行,但就是有一点好处——能帮你养弟弟。”
众人听了这话,一齐笑了起来,新娘子娄昭君对“听话”到底指什么,有些不明就里,不过能感觉出来可能跟高欢的婚姻有关,但又不好直接问,于是转着小脑袋用疑惑的眼神来回看他们三个人。
高欢这时顾不上回应娄昭君的疑问,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紧
接着就要给姐姐姐夫磕头。高尉二人赶紧把他拉了起来,高欢于是紧紧抱住姐姐和姐夫,大声说到:
“姐姐姐夫养我长大,名义上是姐弟,情义上却如同母子,今后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们!”
尉景听了这话,轻轻拍了一下高欢的后背:“小六,我们这些不算什么,养孩子吗,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你今天能娶到昭君,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她才是你最大的恩人,你可要好好对她呀。”
高娄斤听了这话,也拍了拍高欢,表示赞同。高欢于是暂且放开姐姐姐夫,转过头看着娄昭君,使劲点了点头,娄昭君则顺势勾住了他的手臂,一副恩爱夫妻何须计较谁得谁失的样子,显得十分甜蜜。
这时,尉景注意到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于是先把小舅子小两口和老婆一起请进了屋里,转身又出来对外面的人说不日就要为小舅子和弟妹举行男方这边的婚礼,请各位街坊四邻到时一定要来,今日先权且散去。
众人本来热闹还没看够,但见他们都进了屋,也就散了。然后尉景又把从娄府跟来的随从们安排到了偏屋暂歇,接着就回到正屋关上了门。
进屋后,高娄斤渐渐止住了激动,看着高欢,有些迟疑地问到:
“阿六,结婚这么大的事,咱们还是得去跟爹说一声吧?”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陷入了沉寂:高娄斤看着弟弟等他回话,高欢却瞅着窗外默不作声,而尉景则看着他们姐弟俩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所有人都无言地站着。
娄昭君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大概能感觉到高欢和他父亲高树生之间的关系可能有些微妙,所以也不敢插话。
过了好一会儿,高欢可能是觉得这么僵着不是回事儿,于是把眼睛移回到姐姐身上,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到:“那就今天去吧。”
高娄斤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赶紧和尉景换上一身正式点的衣服,然后领着高娄二人一同出门去高家。
高家和尉家其实离得并不远,两家所在的巷子就在同一条街的两边,从尉家出来没走几步就可以看到高家的屋檐了。
高欢一边慢慢地走,一边默默地看着那个屋檐:他知道自己就生在那个屋檐下,他的母亲也死在那个屋檐下,可他就是对那个屋檐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今天是个例行公事去那里做客的人。
到了高家门口,高娄斤率先走了进去,喊到:“爹,您看看,小六来了!”
高欢后脚跟着进了院门,看见父亲高树生正陪着三弟高琛在玩竹马,两人正玩的不亦乐乎。高树生抬头看见高欢确实来了,便哦了一声,高欢则出神地看着弟弟骑着的竹马,过了片刻才应了一声:
他回忆起自己小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姐夫尉景带着他玩的。
高欢的四妹高静琳这时也在院子里,她是同父异母的五兄妹里最像高树生的,出奇的懒,平时在家里几乎是一动不动,只有在她养的大黄狗跑出去玩耍的时候,她才会跟着跑出去,不然一天都不带出门的。见了难得上门的二哥,她很兴奋,嗖的一下子扑上来,拽着高欢的衣襟喊到:
“二哥二哥,给我二十个钱吧,我要买糖吃。”
高欢摸了摸妹妹的头,掏出四十个钱塞到她手里,并嘱咐到:“一次不要吃太多,吃多了牙要坏的,没钱了再来找二哥要。”
这时高欢的继母赵氏听见院子里的声响,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继女继子都来了,继子身后还跟着个姑娘,而且两人都是着红装,就大概猜出了八九分,于是说:“呦,娄斤,士真(尉景的字)和阿六都来了,后面这位姑娘是?这是有什么喜事吗,还穿的这么郑重?静琳,你二哥过来是要说重要事情的,你怎么还管他要钱呢?”
高静琳拿了钱,对母亲的问话充耳不闻,牵着大黄狗嗖的又窜出门买糖去了,而高欢像是只听到了继母后半句话,回答到:
“没事,没几个钱,惠宝呢?”
高惠宝是高欢最小的弟弟,名惠,字惠宝,大家都用字叫他。惠宝出生时高欢的岁数已经不小了,所以对他和对高琛的感情有所不同,比较疼爱他,他算是高欢和这边的家里为数不多的一点牵绊。
赵氏回答到:“惠宝刚两岁,一困了就睡了,在屋里躺着呢。”
高欢听了,自顾自地就要进屋看五弟,高娄斤见状赶紧把他拉住,提醒到:“阿六,你还没跟父亲母亲禀报你的婚事呢。”
高欢这时好像是才想起这件事的样子,有些僵硬地转向高树生和赵氏,说到:
“哦,父亲,母亲。”
高欢说完这两个词后,有些惊讶,他发现不仅母亲这个词自己说起来很生疏,连父亲这两个字竟然也有些不熟练了,但还是走到娄昭君身边,搂着她继续说到:
“这是我妻子,娄昭君,平城人,以后我们就回怀朔生活了。”
娄昭君听了这介绍有些吃惊,觉得儿子向父亲这样介绍自己的新婚妻子未免也太简洁了些。
之后的大部分对话都发生在三个女人之间,尉景不时插一两句,而高欢和高树生就在一旁坐着,几乎都不说话。
直到高欢等人起身告辞的时候,高树生才突然说了一句:
“阿六,成了亲就是大人了,昭君人很好,以后你们要好好生活啊。”
高欢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父亲家门,其余三人出于礼数,还要和高树生他们寒暄一下,于是新郎官高欢一个人站在自己家门外等他们,等着等着突然叹了口气: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童年缺失的东西,现在也不可能补齐了。
高欢和娄昭君一行人从娄府出发后,特意选择从北门出城,顺路拜别一下高欢的老上司赵门守和其他北门的战友们。
老赵在城门上见高欢来了,非常高兴,一溜小跑下来迎接高欢,先是抱了他一下,然后祝贺到:“贺六浑,好小子,我就说,一直看你就不像一般人,果然么,看大门都能看出这么好的老婆来。唉,本来我还想把我女儿嫁给你,现在看来你这岳父我是当不上了。”
“哈,您别着急。”高欢一边说一边示意随从把一些礼物分送给战友们,自己则恭恭敬敬地亲自捧了一份敬给老赵,“我虽然结婚了,但我老家的两个亲弟弟还没结婚啊,我们高家的大门还是向您敞开的。”
“哦?想来你的弟弟肯定也错不了,他俩今年十几了?”
“您把十抹了,这俩一个六岁一个两岁。”
老赵听了,哈哈大笑,使劲儿拍了高欢一下:“好小子,现在发达了,什么玩笑都敢开了,他俩还这么小,你逗我玩儿呢?”
“哈哈,女大五,赛老母,这也不是不可以呀。”高欢一边说,一边挥手和众人告别,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
经过十几日,高欢和娄昭君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怀朔,路上的人见之前的穷小子高欢如今鲜衣怒马,衣锦荣归,身后还跟着排场着实不小,都大吃一惊。怀朔是个小地方,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全镇,镇里的人一时间几乎全都涌到街上围观,连长官们都被惊动,还以为是北边的柔然打过来了,差点敲警备鼓把城门关了御敌。
在密集的人流中,高欢骑着高大神骏的霜风,一边向众人拱手作揖,一边排开人流往姐姐家缓慢地挪动,也幸亏怀朔不大,挪腾挪腾还是到了姐姐家的巷子口,他便下了马,牵着娄昭君,往家门口走去,一边呼唤起姐姐姐夫来。
隔壁的二妮这时刚从河边洗衣回来,听见是高欢回家了,端着盆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结果走近后看到他一身红袍,身后还跟着个同样一身红装的年轻姑娘,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手里的盆连同衣服一起重重地掉到了地上。
现场人声鼎沸,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片刻后,她弯腰把盆捡了起来,低着头快步走回了家,然后迅速关上了院门。
这边高娄斤和尉景也在家里听到外面的喧闹,正准备出门看热闹,结果一听是弟弟回来了,不禁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跨出门来,正看见高欢领着娄昭君走到门口,顿时欢喜不已。四个人就在门口手拉着手,围成了一圈,高欢和姐姐姐夫大概说了说结婚的经过,但因为旁边还有围观的人,就隐去了翻墙进娄府被捉的那段,只重点说了比武定亲的各种精彩曲折,引得围观人群一阵阵的惊呼。
高娄斤见高欢和娄昭君今天真的成了夫妻,两人又穿的格外体面,不禁喜极而泣,搂着他俩连声说:“这下总算对得起母亲了,这下总算对得起母亲了,可惜她不能亲眼看到。”说完抚摸了一下娄昭君的小脸蛋。
尉景听了这话,帮老婆擦了擦眼泪,同时揶揄到:“幸亏我那丈母娘有先见之明,二十几年前便把你嫁给了我,让小六有了指路的明灯,没被你这姐姐带成个小市民。如果他当初听了你的话,岂有今日的光景?”
高娄斤破涕为笑:“是是是,我一向是没眼光的,要不怎么会嫁给你?”
尉景没想到老婆会用自己的话堵自己,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到:“哈哈,没错,嫁给我是委屈你了。我这人干啥啥不行,但就是有一点好处——能帮你养弟弟。”
众人听了这话,一齐笑了起来,新娘子娄昭君对“听话”到底指什么,有些不明就里,不过能感觉出来可能跟高欢的婚姻有关,但又不好直接问,于是转着小脑袋用疑惑的眼神来回看他们三个人。
高欢这时顾不上回应娄昭君的疑问,“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紧
接着就要给姐姐姐夫磕头。高尉二人赶紧把他拉了起来,高欢于是紧紧抱住姐姐和姐夫,大声说到:
“姐姐姐夫养我长大,名义上是姐弟,情义上却如同母子,今后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们!”
尉景听了这话,轻轻拍了一下高欢的后背:“小六,我们这些不算什么,养孩子吗,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你今天能娶到昭君,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她才是你最大的恩人,你可要好好对她呀。”
高娄斤听了这话,也拍了拍高欢,表示赞同。高欢于是暂且放开姐姐姐夫,转过头看着娄昭君,使劲点了点头,娄昭君则顺势勾住了他的手臂,一副恩爱夫妻何须计较谁得谁失的样子,显得十分甜蜜。
这时,尉景注意到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于是先把小舅子小两口和老婆一起请进了屋里,转身又出来对外面的人说不日就要为小舅子和弟妹举行男方这边的婚礼,请各位街坊四邻到时一定要来,今日先权且散去。
众人本来热闹还没看够,但见他们都进了屋,也就散了。然后尉景又把从娄府跟来的随从们安排到了偏屋暂歇,接着就回到正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