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
大学生活最初的热潮和暂时的轻松过后,每个人都各自寻找着新的兴奋点。有性急的同学,早早地瞄准了目标,公然地成双入对,比如我初高中六年的同学志明和他认识不久的云志,就早早地开启了恋爱模式。
你还是那样不张扬,默默地行走在同学中间。看不出你和谁走得多近,也看不出你和谁有多大的隔阂。或许是旧熟识,也或许你还感念我冒着酷暑给你送分数单的缘故,路遇之时,你开始微微地向我颔首,尽管这招呼依旧那么淡雅。
你的同桌老曲,也是我们八八中文(1)班的班副,是来自郭庄中学的我正宗的老乡。不过,在这之前,我和他并不熟识,他可是和谁都自来熟。
他人很机灵,嘴也很会说,隔三岔五就会寻找机会找女同学帮他洗被子缝被子,那个时候被套好像还是奢侈品。我也不幸被曲班副当作廉价劳动力“利用”过几回,而你在这些事情上从来不会向我开口,倒是我每次去男生宿舍,都会主动地问你要不要帮忙,你竟然还拒绝了我。
曲班副一个月28斤左右的饭票是根本填不饱肚子的,他时不时地扮可怜模样来敲一回竹杠,而你从来没有借我们的同学身份来向我开口。那个时候,同学的家境都不是很富裕,男同学向女同学寻求支援是太正常不过的现象,更何况,你俩不知从何时起把抽烟当成了男子汉的标配,也玩起了时尚。从此,捉襟见肘就是日常状况。
我们虽然天天在一个教室里出入,但见面也仅是点头微笑而已,连话也很少说。平时,开朗的我话还是挺多的,碰到你,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我也不知道多说几句你是否嫌我聒噪,还有,总觉得你太一本正经,太严肃,接受不了。
有原先的高中同学来“串联”,我们也有机会在一起活动。串联最多的还是镇江本地的几所院校——教院,高专,警校,也无非是在学校小餐厅里把我们的盆子勺子并在一起,再跟同学多借几个盆子勺子,大家围坐在一起,加几个菜边吃边聊而已。
这个时候,你也总是静静地,听着别人说,偶尔插句话;看着别人笑,有时也跟着傻傻地笑。别人说个什么要求提个什么建议,你一般不会反对,你也会跟着一起,所以,尽管你不活跃,但你也从不孤独。
我们就这样运行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你做你的事,看你的书,交往着你的同学;我也做着我的事,看着我的书,交往着我的同学。你没有过多地关注我,我也没有过多地关注你,我俩在各自的圈子里自由生长。
日子就这样如深水般静静地流淌,尽管有些小小的涟漪,毕竟还是波澜不惊,缓缓向前。
一晃,大学生活到了最后一年的冬天。八十年代教师短缺,原来三年的学制被压缩成两年,转眼间大学生活即将结束。
班上同学一半出于熟悉,一半出于荷尔蒙过剩,有好事者就学乔太叟,在私下里乱点鸳鸯谱。比如假借某同学的口气,给另外一个配对的同学递小纸条啦,帮着传口信啦……五花八门的恶作剧,在班上盛行起来。
我们两个也未能幸免。
始作俑者当然是你的同桌,我们的曲班副,沆瀣一气的,还有当时班上和我玩得比较好的一位女同学琴。你们三个的位置在教室的倒数二、三排,我则坐在顺数第二排。早就察觉他俩暧昧的话语和不怀好意的微笑,只是我故意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有一天,放学以后,我和琴走在一块儿,她从书里拿出一张绿色的小纸片:“喏,给你,今天晚上镇江影剧院,不见不散。”
欢喜地接过,想象着坐在电影院里,同许多人在一起欣赏影片的那种感觉。可以共起伏,同感叹,欢笑或者泪水都是同进同出……大学时代最喜欢的娱乐节目不是当时盛行的舞会,而是在军分区看场电影。
想都没有想,问也没有问,接过电影票刚想向她道谢。琴赶忙举起手:“哎,你不要表错了情!”看她神秘兮兮的神态,心里立刻明白了九分。嘴里还故作不知:“还有谁呀,除了你?”她白了我一眼:“你就是故意装着不知!”
被她这样一说,我倒真的不知所措,受与不受都成了一种罪过。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迈出这一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极力怂恿的结果。
后来问你:“是不是他们在你耳边鼓捣的嫌烦了?”你得意地反问:“你看我像那种没有定力的人么?”想想也是,什么时候看你冲动过?永远的那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
琴再三关照,要我做做准备;我心里嘀咕,有什么好准备的,又不是马上去做新娘,不就是去看一场电影?还值得那么大费周章?心里这样想着,眼睛却不止一次瞟着桌上的镜子。
同宿舍的姐妹看到本姑娘终于有男生邀约看电影,个个挤眉弄眼笑得不怀好意,真如同看到自家嫁不出去的姐妹终于有了归宿般地激动。她们七手八脚把我摁在床边,要给我描眉画目修饰打扮。我哪见过这般阵势,赶紧抱拳讨饶,央告她们不要弄巧成拙。
我知道,过分的修饰只能是欲盖弥彰显示我的虚弱,你看重的一定不是我的外表,我又何必为了讨好你丢失我的做人原则!再说,有青春做资本,哪个姑娘不是光彩夺目?
豆荚 于2017.11.6
修改于文昌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