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货币哲学》的西美尔曾感叹,“女人的生命直觉就在生命本身当下的流动中,不像男性的生命直觉那样置身于这种流动之外。”作为男性的他,曾对女性下过这样的判断:相较于总是生活在概念、思想中的男性而言,女人是更加独立、完整的个体。她们无需像男人一样必须依托于政治、经济、哲学、经济、财富、权势等,才能达到自我的实现。
她们是直接生活在世界本身中的,比男人更接近存在,追求生命的整体、灵魂本身,直指其内心……从人的纯粹性而言,女人比男人更是人。
如是,成就女人之所以更加独立、完整、纯粹的品质,究竟为何?如果说人的生命本质上是一个献身的过程,而女人的献身却不像男人那样指向某种纯粹客观的东西或抽象的观念,她“更倾向于献身日常要求,更关注纯粹个人的生活,”
献身,就总是指向生命的具体性。
看到这样的论断,身为女性却无感庆幸,只觉沉重。
如同付出与收获成正比的公理,女人的自我实现犹如一部血泪史。对女性的歌颂,在于其身受的苦难。她作为“原罪”的主要承担者,生育成为自我认知的主要途径,更成就其伟大;她的个体生命完整、执意,无需依托于其他的附丽,因为爱情也可是她的生命……
连张爱玲也说:“女人是最普通的,基本的,代替土地循环的,土地、生老病死、餐饮繁殖。”说出这番论断时,我相信她更为堪透的是这其间的况味。
所以才有了一个个文里戏外的女人们,王佳芝之余爱情,顾曼璐心底里的那点沟渠,抑或白流苏的得尝所愿,怨怼一生的银娣;无论是文里站在城楼看市声的张爱玲,还是戏外许鞍华的懂得……都不过是一个个“往前闯,碰到什么就是什么”的女人。
她们的或悲或喜,无不植根于生活、攸关生命,而于其本身而言却又举重若轻。那些回头望尽天涯路时的认识和论断,只是男人们无关痛痒的褒赞和奖励,抑或聊以自慰、自我解嘲而已,这一辈子都过来了,她们又怎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