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从来不反感那些修道之人的搏杀登高,便是手段狠辣一些,陈平安都可以理解,陈平安唯独不喜、甚至是厌恶之人,是某些早已身处高位的山上神仙,占尽好处,如那隐匿于云海的蛟龙,高高在上,却依旧对人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只要是境界不如自己的,在他们眼中皆命如草芥,随意打压、杀死碍眼之人后,却轻描淡写一句大道无情,便能够一颗道心坚如磐石。
这是修的什么道?
独自行走于山林间,陈平安喃喃自语:“自己不喜欢的,就一定是错的?你陈平安是不是也太霸道了些?你算哪根葱?”
陈平安又问自己,“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陈平安摇摇头。
陈平安觉得古人说话,只说半句,算不得真正的醍醐之语,一旦某些断章取义的言语,被世人奉为圭臬,当做为人处世的金科玉律,确实可以少去许多人生上的麻烦,不是说不好,可到底还是美中不足的。
比如书上又讲了。
慈不掌兵,大权在握之后,需有大仁。
义不掌财,大富大贵之后,当有大义。
陈平安停下脚步,跃上高枝,坐在树上,拿出久违不曾碰面的刻刀和竹简,将这两句话刻在竹简上。
想了想,又将羊肠宫与那头小鼠精说的话,关于修心修力的言语,也刻在另一枚书简上。
陈平安收起刻刀,一手持一枚书简,高高举起,灿烂笑道:“这下子,就算是真正‘书上’说了!”
好嘛。
原来都是陈平安自己随口瞎诌的道理。
估摸着整座天下,也就只有落魄山的那些马屁精,才会愿意将这些言语当真吧?
陈平安小心翼翼收起两枚竹简,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