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有子然的地方就是天堂。天堂,曾经离我那么近。近的几乎能闻到天堂里幸福的气息。然而一夜之间,我的天堂却失火了。
(一)
接到子然的电话,是夜里十二点。若涵失踪了,他低低的说了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若涵,怎么会失踪呢?明天,就是子然和若涵举行婚礼的日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失踪呢?
一周后,我在一幢豪华的别墅里,找到了若涵。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第一次看见若涵,我终于明白子然为何会对若涵如此深爱了。若涵一袭紫色长裙、长发披肩,美的令人窒息。她表情淡淡,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你不该来这里的。若涵淡淡地说。
你爱子然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开门见山地问。
爱,是会流动的液体。她幽幽地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一脸疑惑。她微笑着走近我,笑容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我的心为之一颤。
你很爱子然,是吗?
我生气地吼了起来,你别乱说,我有男朋友。
若涵一步步走近我,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我眼睛里找到答案。好像这次见面就是专为了讨论我爱不爱子然这个问题。若涵的眼神令我一阵眩晕,仿佛她在第一眼就看穿了我。我啜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忽然听到一阵开门声!
快!快躲起来。若涵忽然急促的命令,和刚才的她截然不同。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被若涵拉到屏风后面。
一个约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若涵满面笑容地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衣服,俨然像女主人迎接自己的丈夫归来一般。他走近若涵,手指轻轻滑过若涵白皙的面颊。他没有说话,就一把搂住若涵的细腰,狂热的吻着她。手不停的在若涵的胸部游走。哗的一声,若涵一袭长裙被他撕开滑落在地,他极其娴熟的用一只手解开了若涵的胸罩。一具美丽绝伦的胴体出现在我眼前。别说男人,连我都深深的被若涵的身体吸引了。若涵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肢,像只八爪鱼一样粘在了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喘着粗气一边褪去若涵的内裤,一边迫不及待地把若涵抱在沙发上,两具赤裸裸的身体,顷刻间纠缠在一起。若涵不断的呻吟声让我浑身燥热难当。
我简直不敢相信,子然疯狂爱着的人会是如此一个人?她像个迷人的小狐狸,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像在勾男人的魂,和刚才我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判若两人。我吸了一口气,真为子然不值!他被若涵骗了。子然,可怜的子然!
(二)
我没有告诉子然我见过若涵。因为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这一切。他如何承受若涵的变心?也许正如若涵所说,爱是会流动的液体。若涵就像液体,在一个有着阳光的午后,轻轻流向子然,燃烧了子然。一年后,她又如液体一样流向了别的男人,留下为她伤悲的子然。子然变了,眼睛深陷、头发凌乱,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让他看上去苍老了好几岁。我的心阵阵疼痛。
晓录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琼瑶的一本《失火的天堂》。
紫霖,快点,出事了!子然和一个男人打起来了。
我一惊,书掉到了地上。
来不及梳理。我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随着男友晓录,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别墅前。我们走进院子,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他嘴角流着血,旁边站着子然,额头上青了一大块。两个男人面对面对峙着,眼里喷火,好像要杀了对方一样。
臭小子,你脑子有毛病啊!跑到我的地方来找茬,活的不耐烦了?男人大声地喊。
子然重复着一句话:我知道她在这里,让她出来。
男人骂了句神经病。就掏出手机,边按号码边说,我看你真病的不轻,一大早无缘无故跑到我家来闹,真他妈晦气。老子叫你瞧瞧什么叫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就在此时,若涵一袭白裙,袅袅婷婷地从别墅里面走了出来。
她轻轻的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斜倚在他的胸前,然后抬起头,无比温柔地说,瞧你,都出血了。说完拿起丝帕为他轻柔的擦拭。
我们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
再看子然,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几乎是从喉咙里喊出来两个字:若涵!
若涵的眼睛轻轻扫过子然的脸,表情漠然,淡淡的说,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我现在爱的人是他。
那个男人,立刻得意的仰起头,大笑着说,原来你是来找我宝贝的,也不照照你自己,你配得上她吗?他的嘴角继续有血流出,但他笑的很猖狂,这一场男人的战争他彻底赢了,赢得如此精彩。
若涵继续轻轻的说道,一尘,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让他们统统离开我们家,我不喜欢别人打搅我们的生活。
男人高昂着头,嚣张的吼着,听到没有?快滚!今天看到我小宝贝的份上,饶了你们。说完搂着若涵走向屋内。
我和晓录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子然。
子然突然长笑一声,像只受伤的野兽冲出别墅。我怒视若涵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若涵蓦然回头,竟然在微笑。我和晓录一起忿忿的离开了别墅。
(三)
接下来一个月,我没有看见过子然,总觉心里空落落的。晓录说我像丢了魂一样,我淡然一笑,说可能是因为冬天快来的原故吧!晓录说,今天请你吃大餐。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到饭店,看着满桌的饭菜,我却失去了胃口。
北方的冬天,冷的刺骨。我没有想到,在一个下着雪的夜晚,子然敲响了我的门。两个月没见子然了,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有些紧张。子然看着我,没说话,忽然一把拥我入怀。我没有挣扎,这样的场面,我曾经幻想过千万次,也许若涵真的看穿了我。不过看穿了又如何?我爱子然并不犯法。和子然从小一起长大,他早就嵌在我的骨子里了。但是每次,我总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许这和我的职业有关,我是个心理医生。心理医生通常比一般人可怕,也比一般人有自制力。我深埋在子然的怀里,清楚的感觉到幸福向我袭来。子然不由分说抱着我走向房间,我等待了已久的怀抱,让我有些眩晕。在床上,我配合着子然。子然像一座爆发的火山,不停的释放着他的热情,我紧紧抱着子然,此刻,我不是晓录的女朋友、不是心理医生,我只是一个深深默爱着子然的女人。高潮时,子然从嗓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但我清楚地听到他喊的是若涵。我的泪水一涌而出。
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子然来我这里有十来次了。每次都是傍晚来,早上走。他不说话,我也不问,我太了解子然。就这样,我瞒着晓录,和子然一次次忘乎所以的缠绵到深夜。我是个可怕的女人。想起晓录,心里总会充满内疚。可是,真正的爱情会让人丧失理智,头脑发晕。做为心理医生的我也不例外。
(四)
若涵再次失踪了。若涵,若涵,那个美如梦幻一样的女子。她的感情又流向了谁?
再次走近那幢别墅,它像一个被废弃的城堡,豪华而凄凉。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在我准备离开若涵的房间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是那本我再熟悉不过的《失火的天堂》。
我在酒吧找到了一尘。
我想一尘一定知道若涵在哪儿。一尘已经喝得醉熏熏。
他自言自语地说,若涵走了!她离开了我!
我说,她的爱情本来就不可靠,对谁都一样。
不!一尘突然低吼了起来。你们都不了解她,她本来可以做个幸福的新娘,和自己的爱人快乐的在一起。可是就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变态的矿工强奸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一尘说了很多话,我都没听清楚。只是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知道了一个事实,他救了若涵,若涵要他带她走。若涵不想带着这个耻辱再和子然在一起,她无法容忍他们之间圣洁的爱情抹上这耻辱的一笔,她宁愿忍痛放弃,也无法忍受。她对爱情,一直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于是她在婚礼前一天,逃离了子然,也逃离了她所向往的天堂。一切都真相大白。若涵!她竟然爱子然如此之深。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们蓄意的。她想让我们都恨她,以为是她变了心,抛弃了子然。一个对爱如此执着与自尊的女子!
我的心被深深的伤痛包围。紫霖!你阅人无数、自认能看穿人们的心理。可是你却怎么没有看懂若涵?我眼前忽然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若涵时,她眼里不经意闪过的凄凉!我早该知道的,她是那么脱俗的一个女子,我早该知道的呀!
第一时间,我通知了子然。晓录也跟着子然来到了酒吧。我们一起扶一尘回到别墅。一晚上,我们都默不作声,直到第二天清晨,一尘醒来。我们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可是若涵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当我们回到别墅时,坐在若涵的房间里,气氛显得低沉而无力。我甚至不敢去看子然,今天,他出奇的平静。当我的手触到桌子上那本书时,我几乎是跳起来的。
一尘,这附近有没有有船的地方?我急切地问。一尘不解地说,有,离这最近的只有一个叫碧波湖的地方,若涵曾经去过一次。我以肯定的语气告诉大家,若涵出事了!她一定是看完了这本《失火的天堂》,她选择了和书中的主人公洁舲一样的结局。
我们赶到碧波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湖岸上,聚集了很多人,子然第一个冲到人群中,随后,我们看到了若涵,她静静的躺在地上,一身洁白的婚纱,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子然紧紧的抱住若涵,失声痛哭。听旁边的人说,是一个捕鱼者在一只小船上发现若涵的。发现时,已经停止了心跳。
(五)
三天后,我们再一次来到别墅。整理若涵生前的东西。
晓录在若涵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对我来说,有子然的地方就是天堂。天堂,曾经离我那么近。近的几乎能闻到天堂里幸福的气息。然而一夜之间,我的天堂却失火了……
紫霖,你会看到这张纸条吗?很奇怪,要离开的时候,竟然想到的是你。也许你就是那个能代替我,和子然一起共度余生的人……
晓录把头转向我,眼里除了怜爱,没有半分责备。我一把抓住晓录的手说,我们明天就去买机票,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晓录摇头说,不,紫霖。别让你的天堂也失火!我爱你,但我不愿成为阻挡你幸福的墙。
说完,他冲我一笑,背对着我一步步走出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