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已经快到12点了可外面却烟雾缭绕，天空呈现出苍白的景象，没有一片洁白的云朵，伸出手去触碰也是荡然无存，我叫宋翔，是一名实习期的心理医生。

        我工作的房间总是杳无人烟，看着外面那群来去匆匆的病人跑向精神科，我也是毫无怨言，毕竟有了精神科，谁还会去心理科呢？我的工作室还算宽敞的，无聊的时候可以把腿抬上桌子，没人会管我，就算嘴里抽着大烟，也没人会注意到的。

        而就在今天我迎来了我一生的第一位病人，就在我翘着二郎腿刷着朋友圈时。这位病人并没有去在意我的行为举动——我立马把双腿放到它们该呆的地方，甚至磕到了桌角，那阵刺痛涌遍我的全身，幸好我控制住了自己的尖叫声，但表情一定十分尴尬。

        我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椅子轻轻往前拉近距离，好让我看清他的长相，这位男人大概三十多或四十岁，脸轮廓稍长，眼睛蛮小并且空洞无神，鼻梁很高，他的双手不自然的摆放在大腿上，我注意到他的脖子后有一条十厘米左右的伤疤，整体给我的感觉很颓废，典型的心理疾病患者。

        我很庆幸他没有走向正前方的精神科，而是推开了那扇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古铜色旧门。“医生我有食瘾。”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但不沙哑，带着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颤音。

        “你……叫什么名字？”我本能的问道，他身上的那件黑色夹克散发出一股烧焦的熏味，还有浓浓的烟味，也不知道这件夹克他到底穿了几年了。“我叫王大方，今年39岁。”男人面无表情，机械式的说出了那句话。“嗯……很好。你刚刚说你的了什么病？”我拿起病人的病历本，手里攥着一只刻着黑色花纹的钢笔——那是我母亲给我的生日礼物。“是食瘾，我感觉我得上了食瘾病，我不停的吃东西，无论是什么吃的，无论什么时间，每当我吃了许多食物后，我还是感觉很饿，想不停不停的吃……”男人又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

        “你检查过身体状况了么？”我翻开了本子，本子封面的一角被撕掉了，其他的角也皱皱巴巴地卷了起来。上面记载着他在这家医院做过一次全方面身体检查和一次胃的特殊性检查，上面用潦草的连笔字写着：优，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身体蛮健康的。

        “我检查了，就在这家医院，他们说没有任何异常，那我为什么会很饿，我老家的姑妈告诉我说我这是被鬼缠身了，去他奶奶的我才不信这鬼话，后来我想起我妈跟我说这可能是心理问题……”他越说越激动，开始骂街，开始口水满天飞。

“先冷静下来，我呢……可以先给你开一些西药，都是一些安神的。”我对着空白的电脑打上几个普见的药品名称，我还是对那密密麻麻的26个字母键显得茫然失措，我已经打惯了9宫格。

      “不，我需要的不是药物，而是心理辅导。我没走错门吧！这里是心理科，不是那些给病人开一些从来都不管用的破药，就把病人打发走的医生！”他冲我大声怒吼。

        “心理辅导的过程，我都是要观察一段时间的……”我再次抬头，注视着他，他眼角的两条皱纹显而易见。

        “……”

        他后来到离开房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我告诉他要在哪里取药，他也只是点点头，他站起身，那股熏味又扑面而来。

        我今天想多陪陪我的母亲，于是天还没黑的时候，我就坐上了拥挤的地铁，说是“坐”在哪儿，可就如同煎熬一般，人们的衣服贴着衣服，摩肩接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节车厢，就会听到“最炫民族风”之类的熟悉旋律。

我的家住在天津市，西青区的一间公寓里，我和母亲住在一起，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就爱上了做饭，她说这一辈子父亲都没有尝过她做的饭，下辈子我一定要让他好好尝尝……不厌其烦的，她几乎一整天都在研究饭菜，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注视着她两鬓斑白的白发缓缓地垂下来，她把头埋在菜谱中，额头紧缩，眼角的鱼尾纹越加明显，她苍老的脸上那一条条深刻的皱纹，看得我潸然泪下……

      “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