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
吴老师弟子 张鑫淼
两年前,那个金色的秋天,你终究还是走了。匆忙,决绝!
从小,我是不大喜欢你。你终日坐在老宅里那间老屋门旁,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阳光,阳光毫不费力地钻过枝桠,斑驳的光影洒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偶尔一只白猫自墙头跃下,慵懒地踏着落叶与阳光在院子里踱步。
我带着二叔家的小儿子在老宅里玩,不知怎的到了后院。当我们一齐出现在离你有段距离的地方时,你一直微眯着的眼睛睁开了,浑浊的眸子似是放出了光彩,细纹堆在脸上,笑得可亲,一边摸索着拐杖,一边撑着身子颤巍巍地站起来,嘴里不住的喊着堂弟的乳名。堂弟乖巧地蹦跶过去,脆脆的喊了声“太奶奶”,你摸着他的头,不住地夸着“好孩子”,低头看他的眼神充满爱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愣愣地杵在院子中,浅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或许这便是“承欢膝下”的一番景象罢!秋风柔柔的拂过面庞,我却拉了拉外套,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道:秋天,是有些凉了。心下哑然又不免苦笑:是你没看到我,还是我实在不会讨你欢心?
前院传来二叔的呼唤,我过去拉了堂弟的手,继而对你说:“太奶奶,二叔喊呢,我们走了啊。”你却像没听到我说的话,只摸了摸堂弟的头,头也没抬,淡淡道:“去吧,路上慢点。”我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到堂弟脆脆地应了声“哎”,就拽着我跑了。
你从未喊过我的名字,更别提亲昵的喊我乳名;你对我向来都是淡淡的疏离,有时甚至我走到你面前你都不看我,有事儿都是直接喊“那小妮子”......
从小到大的疏离,使我再也无法敬你爱你。
还是金秋时节,我接到了你离去的噩耗,请了一天假回老家奔丧,我第一次见爷爷如此憔悴——是啊,爷爷没有妈妈了,怎能不辛酸?
我没像旁人那样哭得撕心裂肺,只是半跪在灵柩旁,呆呆地盯着地面,看着溢出眼眶滴在地上晕出的梅花黯然神伤,说着本不打算落下的泪,现在沸腾在我的双眼。奶奶走过来,按了按我的肩,示意我随她去里屋。随后递给我一个小包,那是一个用层层手帕包着的物件,我认得,那是太奶奶经常别在衣襟上的手帕,是无瑕的白。
我忍着泪,用几近颤抖的手层层揭开,最里层赫然躺着一只玉镯。无瑕,细腻,似是有灵气一般闪着雅致的光。
“这是你太奶奶传给你的,你是咱们家的长曾孙,你太奶奶是重男轻女,可她并非不疼你,只是...只是封建......”后面的话我逐渐听不清,只听得其中一句“...临终前,她还在喊你的乳名......”仅这一句,便足矣。
我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不能自已。
高山流水曲,此意付潇湘,竹摇弦外泪,孤枕夜来香。若有来世,别无他求,我只求你能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