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部华语电影,愿意在“撕逼抢男人”的套路之外,讲一讲女性之间的情谊。
《七月与安生》讲的,并不是红白玫瑰的故事。
红玫瑰和白玫瑰,写的是男性的摇摆。红玫瑰是选项A,白玫瑰是选项B。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子,在某一个人的选择列表里,并列存在。
一旦将男主角从故事里抽开,红白玫瑰,再无交集。
而七月和安生不同。
不管家明有没有出现,七月和安生,都是对方生命里重要的存在。
七月和安生的交集,始于十三岁。十三岁的安生,乖张叛逆,渴望逃离冷漠压抑的家庭。十三岁的七月,乖巧的外表下藏着对世界的好奇。
七月带着来自家庭的暖色,出现在渴望陪伴的安生面前,像一道光。
安生视七月为依靠,为救赎。
而对七月来说,安生的张扬恣肆,是她狭小天地外的另一个世界。在安生的小摩托上,在安生租来的小屋里,七月隐约触摸到自己性格里的叛逆因子:十三岁那年,砸下报警器的,是大家眼里听话的七月。
七月爱吃包子馅,安生笑着说自己喜欢吃皮。安生嘻嘻哈哈地看着七月挑选内衣。七月哭笑不得地让安生帮自己剪头发……女孩子的情谊,便是在这样琐碎的日常里建立起来的。
你在琐碎里变得重要。
我在琐碎里开始信任。
七月爱家明吗?爱,但没有那么深。比起和家明结婚,“像安生一样自由生活”,是更大的诱惑。她在婚礼前放走家明,义无反顾地朝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奔去。
安生爱家明吗?缺乏安全感的安生,对一个人的“爱”,必定是建立在陪伴与理解上。对家明某一瞬间的悸动,无法归入“爱”的范畴。
于七月,家明是习惯,是世俗眼光里的“圆满”。
于安生,家明是悸动,终有归于平淡的那一天。
多好。七月和安生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她们活着的意义,不是为了抢夺名为“男性”的资源。华语故事里,女孩子的命运,女孩子的升降浮沉,终于不再是由一个男人决定。
这是《七月和安生》的进步之处。一起出现在故事里的女孩子,不再被简单地符号化成红白玫瑰,不再怀着对同性的恶意。她们属于一个阵营,情谊深长,关系亲密。
怀孕的七月来找安生。她们一起照顾七月生下的小孩。
甚至,在七月死亡通知书上签名的,也是安生。
愿意帮助女孩子的,总是女孩子啊。
——这是女性之间本该有的亲密状态。
遗憾的是,这种亲密关系,一直被“围绕一个男人转”的性别制度割裂。
社会教会男性热爱兄弟,却向女孩子们灌输“同性敌人”的说法。
我也不喜欢把七月和安生定义为“女同”。
人和人的情感多样而复杂,我不希望每一种情谊,都被简单粗暴地归入“爱情”。
如果真要定义,七月和安生,该是片名里说的,‘soulmate’ 。
Soulmate, 中文里译作“灵魂伴侣”。然而比起“灵魂伴侣”这样缥缈陌生的译义,我总觉得用中文里说的“知己”来形容,要更贴切一些:
互相懂得,互相扶持着成长。
你身上有我欣赏的、我没有的点。我把这些点纳入自己的性格里,我们一起成为更完整的自己。
——如同安生写的故事,七月在挣脱世俗尺寸之后得到了自由,她则在一段一段的漂流后得到了安定。
特别喜欢影片在这一段的一个小处理:爱穿红衣服的安生换上了沉稳的蓝色,留起了长发;七月剪了短发,配饰是安生以前爱用的红。
愿所有可爱的女孩子都能相亲相爱。我们是最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