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住在河边,所以取名做“渡边”。一直很默默无闻,勉强升了市里的“渡口大学”。开学是他第一次别了小镇,别了小河……
渡一边这么构思着文章平淡的开头,一边从滨河路呼啸而过。许久未曾落下文字,思想早已腐烂透顶了。塞的耳机播着蕾秋.乔伊斯《一个人的朝圣》,不过他不想徒步,只想奔跑,让灵魂荡漾起来。
他确信冬天来了,冬天美的除了晚上黑了灯之后,脱毛衣的那一阵哔哔剥剥的烟火之外,就只剩下晨间口里呼出的一道道烟雾了,顿时朦胧了整个世界。
他不太明确为何要在一个冬天的早晨,另类地短袖依然着飞奔。为了心灵的朝圣,为了感受日出洒在身上的孤独?还是单纯好奇村上春树《我为什么要跑步》里的内心独白?
关于村长是他念中学时开始接触的。生活在狭小的天地,总想找点什么来膨胀思想,填补内心对空洞无知的恐惧。何况有语文老师在开学第一天念名字时的“夸奖”。
“渡边?”
“是渡边淳一的渡边呢”
“和日本作家村上村树很好读的小说《挪威的森林》里有趣的主人公名字一样呢……渡边……不错的名字”小个子的女老师兴奋地像个孩子。
“挪威?是在欧洲还是美洲?哦,好像是海面的一座小岛,大概和日本一样罢,岛上的人是不是大都心思极恐极细(当然这些是后面才知道的)……”渡这样偷偷的想着。
后来读了。“连挪威的一片树叶都没找到,也可以叫森林?”不过日本的雪天写得还很静寂,就像川端康成的《雪国》一样纯净。
“一个人的生活是得有多精致,内心才会如此温柔细腻?还是人的内心本来复杂,小国寡民视野狭窄、环境压抑,心思的复杂细腻就被投射释放出来了。而大国地大物博、山岛竦峙,复杂多变的内心被更加复杂的问题稀释掉了……”渡这样想着。
穿过林荫街,来到了中心广场。有时候他会花几个小时坐在旁边的长凳上观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像法布尔《昆虫记》里的昆虫一样,模拟猜测行人嬉笑怒骂皮囊之下的心理动机。
不过现在只有零星几个白胡子老头自诩身体壮实,伴着收音机里的纯音乐打着太极。只是里面存放的一百多首广场舞和傍晚混进大妈的舞蹈行列的动机还不很清楚。
一位寒风中颤微微的白胡子却放着马克西姆的《出埃及记》,旁若无人,渡却肃然起敬。
渡头脑里散过这些凌乱的行文逻辑,却不生搬硬套地将其梳理正常。他想起读的最无聊的一本书——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厚得出奇,约略有他书桌上的《实用内科学》那般厚。
读完之后,惊叹“小说也可以这样写?越是无聊琐碎、枯燥难懂,越能彰显灵魂游荡?意识流之美?”
你不懂,只是你无知,卡夫卡式的荒诞主义。
街灯一盏一盏的熄灭,昨天还是上弦月,今天却被切得平直。他想:冬至将至了,突然想吃一碗羊肉米线。
记得刚上渡口大学时,受美国文化的侵蚀,餐具买了刀叉,却没敌住食堂羊肉米线的诱惑,结果用刀叉吃米线吃了一个多小时,从此落下了细嚼慢咽的习惯。想到这里,渡居然咯咯的笑出了声,只是在店主异样的眼光下止住了。具体过程还没文字描述,就草草收场罢,渡可不想延迟尴尬。
从一家招牌上写着“文化苦旅”的书店经过,却没忍住想进去翻翻,虽然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葱花香,但只要有一颗对文化的敬畏之心,即使不修边幅也算不上对知识的亵渎罢,渡这样想着。
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书店环境,眼睛就定格在塞林格《麦田的守望者》上了,虽然读了些许遍了,但还是翻开细细品读起来。
每读一遍,就会愈加清高孤傲,看淡了人生,便觉得诸事都是无聊,人的伪装也看着生厌。只想躲进深山老林读老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