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兔八姐/文
“勿以恶小而为之,毋以善小而不为”,你不知道你以为的小恶,带给别人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你也不知道你的小善带给别人的又会是怎样的温暖如春。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我有过一个同桌,至今让我印象深刻,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长得最丑的。
那是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作为插班生进入了一所私立小学,我的同桌叫仙岳,是个长相丑陋的男孩儿。
他的脸上总长着几个疙瘩,疙瘩上还有小白点,让人说不出的难受,时不时脸上还会多出几道疤痕。
不仅长得丑,他还是个结巴,同他说话的距离稍微近一点,你会觉得他的唾液随时会喷到你的脸上。他总喜欢跟我说话,说附近哪家店的早餐好吃,说爸爸给他买了新的变形金刚,可我不太搭理他。
同学们说“他哪里配姓仙,他肯定是妖怪投胎,还是癞蛤蟆妖怪”,所以他有了个外号叫蛤蟆精。
我不大跟他讲话,不仅因为他长的丑陋,也是因为怕周围同学异样的笑容。
有一次我感冒,不停的流鼻涕,卫生纸也用完了,到处跟周围的同学借纸,他递给我一小叠卫生纸,折的方方正正,整齐干净,我伸手接过,别扭的想说谢谢时,看到周围几个同学在看着我。
那时我窘迫的不知怎么办,生怕他们会笑我用了蛤蟆精的纸,一瞬间,我就抬手将纸砸到他身上,气急败坏的说“谁要用你的纸,说不定上面还有癞蛤蟆的毒液呢”,周围的同学哈哈大笑,他通红着脸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
后来,听要好的同学说,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走了,后来他爸就经常喝酒,一喝醉就打他,他脸上时不时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
那时的我,不仅没有多一丝怜悯,反而觉得他不仅长得丑,还有个酒鬼爸爸,更加的厌恶他。
我在桌子中间画了一条线,不允许他的胳膊超过届,一旦超过我就会用笔去戳他的胳膊。
有一天早晨,他没有来上课,而且从那以后他再没有来过,那是个星期一,刚过完周末。
我清晰记得那个夏天的早晨,太阳已经透过教学楼外的树枝斑驳的撒进了教室,落在周围同学的身上、脸上,落在我和仙岳的课桌上,那时课桌边只有我一个人。
老师告诉我们,仙岳溺水了,等救上来时已经死了。据说他是被酗酒的爸爸打了以后,跟同学出去玩的时候落水的。
谁都不知道他是自己跳下去的,还真的只是无意落水,同去的同学也支吾着说不清楚,也许只有仙岳自己知道。
从那以后,那个脸上长着疙瘩,说话结巴的男孩儿彻底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很多年后,我越来越多的想起那个长相丑陋,说活结巴的男孩儿,心底总会有些许说不清楚的异样,那点异样蔓延了我的整个心脏,却说不清道不明,慢慢变成了丛生的荆棘。
那时的我是怎样的恶毒,才会对一个生长在单亲且暴力家庭的孩子心生厌恶和鄙夷,而不是怜悯。
如果那时的我多一点点善良,并且多一点点坚定,不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哪怕只是每天同他多说几句话,多给他一点点的温暖。
会不会有可能留住他,让他有机会长大,长大后的他也许会和父亲一样撵猫骂狗,但也许,他会成为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也说不定。
再说一个前几天我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一篇文章,文章的内容大概讲了一位父亲,他的女儿六岁,从出生就患有一种软骨病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侏儒症,发育会比普通的孩子迟缓很多,并且长到一定的程度就永远都不会再长高。
孩子刚出生不久就患上了肺炎,医生告诉他,这么小的孩子肺炎会引发高烧有很大可能是治不好的,医生说话时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他明白医生的意思,如果他想放弃这个孩子,他们是可以停止治疗的,毕竟这是个不一样的孩子。
在跟妻子撕心裂肺的几次沟通后,他们做不到放弃她,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想试试,希望她是正常的,最终倾尽所有治好了孩子的肺炎。
孩子慢慢长大,他们的希望没有实现,孩子比同龄人发育迟缓很多,脑袋却异常的大。
有越来越多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女儿,有越来越多的小孩子对女儿漏出鄙夷的眼神。甚至会有小孩子指着女儿跟父母说“妈妈,你看那个小孩像个怪物”。看到别人对女儿指手画脚,他心痛的窒息却也无能为力。
经历了这一切的痛苦时,他也异常的内疚,在他很小的时候,也许还不到十岁的年纪,村子里也有一个侏儒症的孩子,那时他跟小伙伴们以欺负那个孩子为乐。
会在冬天朝他泼冷水,会在放学的路上用小石子丢他,还会几个人一起大喊“小矮人、小矮人”然后一起轰然大笑。
如今这一切发生在女儿身上,他才知道他们当初做的一切对于一个生病的孩子来说,究竟有多么残忍。
如果那时的我们,能给仙岳或者那个侏儒症的孩子一个笑容,起码能够用平常的眼光来看待他们,他们日后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
就算不能改变什么,至少他们行走在这冷酷的世界里,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
那些无知且残忍的小时候,已经无法去弥补,但作为成人的我们是否可以在他人有需要时伸出温暖的手。
我们做不了慈善家,可是我们能在夏天烈阳当头,碰到环卫工的时候,偶尔递上一瓶矿泉水;会在冬天的寒风里,碰到卖东西的老人,尽量多买一点,让他们早点回家;会在外卖小哥迟到很久,内疚的说抱歉时,说一句“没关系,骑车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