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
副主任医师,医学博士
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副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2010年毕业于山东大学医学院,获医学博士学位。主持国家级及省级科研项目各一项,获教育部科技进步二等奖一项。发表学术论文数十篇。热心公益科普,参与创立健康中国人网并任主编。
前言《假如我们不吃饭》
前言:难以回答的问题
与多数人不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不同,大多数人都会坦承自己的消化道疾病。两者在人群中的比例可能不相上下,甚至有些还是重叠的。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不管我在什么地方遇上什么人,只要对方知道我是消化内科医生,十个人里面有七八个会立刻想到自己的胃肠道毛病,并且立即向我咨询。有些人甚至在咨询之前已经给自己做出了诊断:“我有胃炎,该怎么调养?”“我有慢性肠炎,这个病能去根吗?”
很抱歉,对这些问题,我大都无法回答。这固然是我的学识有限,但还不是我无法回答的主要原因。因为,即便是国内外的大牌专家,恐怕也很难立即给出让对方满意的回答。最关键的原因是,提问者和包括我在内的专业人士对所谓消化道疾病的认识大相径庭,有着天壤之别;最起码,对疾病的定义都不一样。
难道概念不统一就无法给出满意的回答吗?是的。据说央视名嘴张泉灵曾经请一位学物理的同学解释一下相对论,对方请她先说一下怎么煎鸡蛋。张回答:平底锅倒油、加热、把鸡蛋磕进去,等蛋白凝固,翻面。对方反问:如果我不知道什么是锅,什么是油,什么是凝固,你怎么描述煎鸡蛋?
张泉灵的故事道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现实:非专业人士无法通过悟性、阅历弄明白专业知识。对一个领域不明白,几乎就无法提出有意义、有价值的问题,而没有意义和价值的问题就不值得或无法回答。比如问人:鬼长得难看吗?可是,有鬼吗?有人见过鬼吗?同样,一般情况下,患者所说的胃炎、肠炎,几乎不是医学工作者所了解和研究的胃炎和肠炎;因而这样的问题,让专业人士无从回答。
按张泉灵同学的问题,病人似乎知道什么是锅、什么是油,但如果与医生说的锅和油完全是两码事,那就要命了。非要回答类似的问题也不是不可以,第一步必须进行专业性转化,将外行的问题转变成一个医学问题。转化成功就能够立即回答,如果难以转化,就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直到成功转化成一个医学问题为止。因为医生能够回答的只是医学问题,而不是病人杜撰的所有关于身体不适的问题。
什么样的问题才是标准的医学问题呢?简单地说,能够用医学教科书、医生临床经验或者医学文献回答的问题就是医学问题。
以前文的一个问题为例:“我有慢性肠炎,这个病能去根吗?”这类问题很常见,但无法立即转化成一个医学问题。因为迄今为止的教科书上,都没有慢性肠炎这种病,这是一种不存在的疾病。医生对教科书上不存在的疾病是无法给出任何治疗建议,也无法做出回答的。这个问题要转变成医学问题需要更多的信息,至少要知道对方说的所谓慢性肠炎大概、应该、实际是什么。
当我们进一步收集信息的时候,会发现这个问题远比提问者想象的复杂。在我的一闪念中,向我提出这个问题的病人可能就有好几种:溃疡性结肠炎、慢性菌痢、结肠癌、糖尿病、痔疮等等。这里面有些病人只需要再多一点点信息就可以明确,另一些则需要去医院做几项检查才能确定。
我们每个人一生中总不可避免要成为某些疾病的患者,但我们中的多数人却常常不能做一个“合格”的患者。这本书通过阐释与消化道相关的疾病及知识为例,帮助读者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患者”。最起码的,患者想要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的疾病,首先要明确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这个病的概念要以医生的理解和教科书的定义为准,否则医生无法给出有价值的回答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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