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的白 暖了串串岁月
文 李伯强
明媚的春天沐浴在柔和的阳光里，暖暖的杨柳风吹绽了槐芽儿，嫩嫩的，绿绿的，一簇簇地聚在一起，形成叠叠的绿，在微风中轻曳。槐枝上轻立的小鸟儿呢喃得低唱，浅浅地流响在春天得温馨里，巢筑起明天的希望。
人间最美四月天，串串的槐花开满，垂露一串串的白，耀眼。空气中飘扬着槐花的香甜，丝丝缕缕密布四野，让你忽视不了。于是，各家各户的大人和小孩忙得不易乐乎，大人用长竿钩摘槐花，竿的顶头系个铁钩子，就往开得茂盛的枝头摘，连花带枝一起摘下。妇女们用手捡出含苞未放花骨朵的枝欢喜地撸，这样的槐花煎出来吃比较味美，而完全开放的槐花煎出来口感要差一些。
欢快的孩子们似小猴子一般爬上树去摘槐花，大人们总在下面不断呵斥：“不要往上爬了，危险……”担心得很。淘气的孩子们在树上灵活地上窜下滑，枝杆被孩子们压得似弓，同时还乱颤抖，惹得下面的大人一惊一咋，双眼死死地盯着树上乱动的小孩，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树上开满槐花，一串串挂满树，粉白晶亮，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如玉似转石垂钓在绿丛中，不时绿叶丛中露出一俩张稚嫩的小脸，调气的脸上撒满槐花香。地上的妇女脖子上、肩上也都落有几串槐花，篮子里盛着一串串“白”。这样的场景满满地刻留在我儿时的记忆里，一想心就里溢出甜蜜的槐花香味儿。
妇女们边撸边谈论着家长里短，暖暖的阳光撒满大地，香香的槐花味儿盈绕心田，令人醉了。妇女们采摘满篮子的槐花后，迈着轻盈的脚步回到家里，淘洗干净，葱丝姜片和面里，再放些调味品，升火添油煎煎炒炒后，再回锅一煮，色泽味香全，令人垂涎三尺。这天，各家各户的饭菜就大同小异，大街小巷充满槐花香儿，家中的小狗闻着闻着，也禁不住吠叫不断，旺!旺！香啊香啊！
小孩子们吃得衣撑肚圆，美了童年的留恋；大人们吃得回味无穷，成了季节的思念。更有手巧的妇人会做槐花糖糕，吃过的人连连咂嘴，美极了，没吃的联想篇篇。家里有养猪、养羊的，那几天猪羊也有口福，可以吃些槐花打打牙祭，大家在槐香饼中渡日子，过得优哉乐哉。
我在民权师范上学时，教《汉语》的郭守礼老师在课堂上讲得一首山西民歌《我望槐花几时开》。歌曲内容有这样几句：“高高山上一树槐，手把栏杆望郎来。娘问女儿望啥子？我望槐花几时开……”郭老师讲得很细腻很形象，时隔二十多年我仍记郭老师讲授时情景：盼郎来的女儿家，等的心急如焚却偏偏不承认，把相思推给无辜的槐花：“哎呀呀，槐花槐花，你咋还没开呢？”槐花似红豆，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最幸运的事，我和同寝室的几位同学，在槐花飘香的季节去郭老师家中吃了一顿终生难忘的槐花饼，师母的手艺真好！直到现在我还想念着，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甜的槐花饼了！说来惭愧，毕业后，被俗事所缠绕，很长时间没看望过郭老师，老师，您现在可安好？
郭老师似槐花，盛开了学生们心里一季的槐花香，一生得思念。我的家乡种植很多槐树，每年春来花香四溢，这些晶莹的槐花儿竟如红豆般浸染上人间真情，令人倍加喜爱。
一场花季，饱了人们的腹，装了女儿家的情。在四季的交替中，在人生的河流中，我们会遇到很多美好如槐花儿，很多幸福如槐花饼。有视我们如生命的爸爸妈妈，有始终陪伴我们的亲人朋友，有用目光始终关注我们的老师，他们都如这一树槐花，质朴无华，芬芳我们的人生。
仰望这一树粉白，风吹，花落。我拾一串放手心上，柔柔的淡淡的清香在掌中弥漫。白居易在《暮立》写道：“黄昏独立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大抵四时心总苦，就中肠断是秋天”。槐花浸透了白居易的相思苦愁，望花愁断肠。他在另一首诗中写道“槐花新雨后，柳影欲秋天。听罢无他计，相思又一篇。”槐花啊！多少相思多少串，串串皆寄泪满巾。民权白云禅寺，有个铁锅槐，相传是康熙帝亲手所植，槐通“怀”字，以示怀父之心，古槐寄深情，一枝一叶总关情。
走出白云寺的门，我遇到一对老夫妻，端着一碗槐花饼正喂着跟前的孩子。阳光下，小孙女绕膝吃的津津有味，柔柔的光撒落他们脸上、身上让人感觉暖暖的。淡淡的槐花香融入亮晶晶的四周，融入软软的微风里。
周末，几个同事来家中小聚，恰巧母亲正做槐花饼。大家看着那粉白的槐花，喜爱极了，竟动手帮忙起来，母亲微笑让大家去客厅等着，厨房太小了。大家回坐在客厅里兴高彩烈地回忆各自童年的槐花故事，窗外阳光灿烂，室内温馨一片。
母亲把做好的槐花饼端上，香气冲入鼻内，扑入心中，令人垂涎三尺。王老师吃着突然泪流而下，大家吃了一惊。
“怎么了？王老师。”
“这么好吃槐花饼跟我母亲做的一样，我想起已故的母亲，对不起啊！”王老师深情得轻咽。
串串槐花的白啊！竟是亲情的碎碎念。
如今村庄大街小巷，田野的沟渠地头，到处挺立着那一株株槐树，它黑赫色的树皮，炸裂着一道道竖纹，只有那娟秀的叶子排列一起，如伞似盖，叶缝间一串串似雪如粉的槐花让我们的眼眸一亮，心境撒满阳光。
（完）
2017 12 24 下午原创（创作不易，转载需作者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