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才刚开始,我就输的一踏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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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染是个梨花妖,在人间历练上百年才得于成仙,不过成仙不见得什么好处,在天上她也只是个小小的仙女,也只是个打杂的。
只要一有空闲时间,所有的小仙女都会聚在一起八卦,一个穿着绿裙的小仙女戳了戳站在她旁边的穿着桃色裙子的小仙女:“听说这次番桃会所有上仙都会来的耶,白痕上仙也会来。”
桃色裙的小仙女一脸羞涩:“白痕上仙,我在天界都上百年了,从没见过白痕上仙呢,传闻白痕上仙比天界所有仙子都好看呢。”
花染却在自认倒霉,才升仙几十年就遇上了仙界的难得一次的番桃会,而她就是这次番桃会负责倒酒的仙女之一,这下有的忙了。
众仙期待的番桃会一开始,众多上仙前后到来,有各种好看的人儿,各个气质非凡,让人眼花缭乱。
舞仙在云池中翻翻起舞,花染来回在众多仙人中来回倒着酒。
当番桃会接近尾声时,一个上仙才乘云而来,他一身白色衣裙,墨丝只用一根发带随意的绑着,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随意。
待他走近云池中心时,所有正在跳舞的舞仙瞬间散开,花染这才看清他的样貌,有着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的样貌,但却浑身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质,他口气清冷不紧不慢的说道:“白痕参见玉帝。”
这种万年一次的番桃会都敢迟来,正在花染认为玉帝会不满的时候,没想到玉帝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赐座。”
这个白痕上仙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得到此般待遇。
等他下座后,花染提着酒壶,来到他面前倒酒,花染才刚靠近他拿起了酒杯,他一把捉住花染的手腕,花染手中的酒杯也闻声掉到了地上,他急着说道:“若兰!”
全场一听到这名字,竟瞬间安静了下来,花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一念这个名字花染的心好像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上仙怕是认错人了,小仙名唤梨花染。”
他的手却不见丝毫放松的意思,正在花染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时,台上的玉帝开声了:“白痕,若兰早在三百年前魂飞魄散了。”
他拉着花染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松开,花染才刚松了口气,他又徐徐道来:“默痕宫中无一侍女,显得煞是冷清,白痕想要个侍女。”
玉帝挥了挥手,无奈的说道:“拿去吧。”
后面的气氛也因为这个白痕上仙的到来变得异常尴尬。
番桃会就这样尴尬而沉闷的结束了,而花染在众多仙子的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下成为默痕宫的一份子,默痕宫很是冷清,就花染与白痕两人。
因为都是仙人,没有进食的必要,白痕喜欢饮酒,而花染在人间时,喜欢酿梨花酒,所以酿的一手好梨花酒。
花染酿的梨花酒很浓很烈,而他竟从来没醉过,反倒是喝了上百年的花染每与他对饮,总是醉的一踏糊涂。
日子就这样百般无聊的悄悄的过去了。
那天一早,花染才刚起床,就发现床头就开了一朵朵红似血的花,而且默痕宫里竟到处开满了像血一般红的花,每一处都是这灼眼的花,整个默痕宫像着了火似的。
这一奇怪的情形,着实的把还在神游花染吓了一跳。
花染匆匆忙忙的到白痕上仙的住所找他,可上仙并不在,花染只好在默痕宫到处他。
当花染迷迷糊糊的走进默痕宫最里面时,这里花染从来没来过。
这里迷烟围绕,血红色的花越往里走就开的越多越艳,红压压的一片,在烟雾围绕着的中心,依稀可以看出有一个人,花染慢慢地往前走,听到那人说话了:“若兰,你还没走是吧,看这到处开满的血兰花,是你对吗?……”
是白痕上仙一人在自言自语,又是若兰吗,那若兰到底是谁?
虽然他以前看起来很慵懒,但花染从未见过白痕如此颓废过,他的墨丝散乱衣衫敞开着的倒在石桌上,手上拿着个酒瓶,而桌上有一幅纸画。
待花染走到他面前,他也没丝毫动作,倘若是以前,百里外他都可以感应到。
画上的人儿穿着一身红色舞裙,一个眼神就可以倾倒众生,她那嫣然一笑让身为女子的花染都心动不已。
但花染却感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好像自己的身体不属于她自己的似的,随时都有可能被画吸进去。
花染移开一直看画的眼睛,轻轻的开口打破此刻的安静:“白痕上仙……”
他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布满色丝,似乎还哭过:“嗯……若兰是你吗?你回来了?……”他一把把花染拉过去紧紧的抱在怀里,一股浓烈的让人窒息的梨花酒香味。
花染用力想挣脱,他却更加加大力度,花染从未与男子此般亲热过,脸色绯红:“上仙,小仙是梨花染啊。”
他仍然丝毫不动,他的呼吸吹的花染的脖子有点痒,花染感觉有什么滴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
他,哭了。
到底是谁,会让如此冷淡的男子如此悲伤,是那个叫若兰的吗?花染不知如何是好,慢慢的用手抚上他的背,想着是不是该庆幸此刻能代替那个人,安慰眼前的人:“上仙……”
千杯不醉的上仙此时此刻为了谁在这卖醉,又是真醉,还是假醉?
烟雾缭绕着这片神秘的地方,血红色的花开的越发灼眼。
将近两个时辰,花染的脚都站麻了,他才松开手,瞬间抽离的温度,让花染感觉若有所失。
他用手轻轻抚摸花染的脸,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陪我喝酒好吗?”
他的手似乎有种魔力,让花染的脸瞬间红的发烫:“好……”
花染就坐在他对面,三杯不到,就倒下了,头又晕又痛,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那双有魔力的手又轻抚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把花染从冰冷的石椅上抱起。
等花染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晕沉沉的,那血红色的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昨天的一切都变得虚幻,就像一场黄梁美梦。
当花染看到白痕时,他看起来和以往一样,看到花染后也并没说什么,花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傻傻地站在他身后。
花染来这默痕宫当这侍女倒是轻松的很,一天到晚都只用跟在白痕上仙身后,时不时还可以一起喝酒。
花染本就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也不太会与人交流,平常都是他叫花染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现在正是尴尬,而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低垂着眼睑,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修长的手指轻挑了一下古筝,琴声立即响彻了整个默痕宫。
琴声像在诉说一个唯美的故事,像情人间的缠绵情话,像风拂过森林的声音, 才刚开始要到高潮,琴声却赫然而此。
瞬间安静下来后,他一动不动的,眼神空洞,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你出去走走吧。”
花染就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好……”
从花染进默痕宫以来,这是第一次出去,周围还是那样,仙子们都悠闲的围在一起聊天。
就现在花染要问明白一件事情。
花染走上前去,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姐姐们,你们知道若兰是谁吗?”
她们一听到这名字全都看向花染这边,一个长的很妖艳,眼角有颗痣的仙子怪声说道:“哟,这不是前几天被白痕上仙看上了的小丫头嘛?”
情况和花染自己想象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样,花染陪笑呵呵两声。
另一个看起来姿色很平庸的仙子附和着说道:“对呀,白痕上仙是怎么了啊?这丫头和若兰仙子比,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呀!”
一个仙子接道:“这丫头的气质倒和若兰仙子有几番相似。”
情况好像又改变了,花染连忙接着问道:“姐姐,若兰仙子和白痕上仙之间有什么故事吗?”
她们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花染,看得她头皮直发麻。
那个很妖艳的仙子撇了撇嘴缓缓说道:“若兰仙子是玉帝的小女儿,白痕上仙和若兰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算得上是仙侣,白痕上仙和若兰仙子在人间历练时,那时也正在人间游玩的魔帝,魔帝就相上若兰仙子,唉……”
那个姿色很平庸的仙子见很妖艳的仙子停了下来,便接了上去:“魔帝威胁玉帝如果不把若兰仙子许配给他,便进攻天庭……玉帝被逼无奈,就把若兰仙子许配给了魔帝,好好的一对鸳鸯就这样被打散,谁知若兰仙子在新婚之夜跑回天庭,去到默痕宫与白痕上仙相见,而魔帝发现若兰仙子不见后,便也追了上来,就在默痕宫和白痕上仙打了起来,白痕虽然法力高强,但也敌不过万魔之上的魔帝,若兰仙子为了救白痕上仙,最终魂飞魄散……白痕上仙也因为若兰仙子变得如今这般颓废。”
原来上仙和若兰仙子还有这样一个故事,花染瞬间感觉无限的压迫感。
那个很妖艳的仙子看着花染,又撇了撇嘴有点惋惜的说道:“所以呀,默痕宫每到若兰仙子的忌日便会开满血色的兰花,昨天好像就是若兰仙子的忌日,你,你看到了吧?……”
“嗯……”虽然说花染幻想了无数个关于若兰仙子的说法,但真相总是令人震惊不已。
想必上仙一定很内疚,毕竟为了救他若兰仙子才魂飞魄散的,所以才变成如今的样子吧,难怪昨天以往千杯不醉的他也会醉得一塌糊涂,不过,花染到现在还是有点怀疑上仙是真醉还是假醉。
一时之间,花染突然产生了不想回默痕宫的想法,于是,她决定下界出去走走。
人间还是那样百般热闹呢,各种小贩的叫卖声,各种人们的砍价声,各种形形色色衣着不一的人们。
花染回到她出生的地方,一片梨花林,正是人间四月梨花飘香的季节,这里还是那么安静,让人的身心也异常宁静。
可是,天突然大变,一股闪电突然劈到花染面前,好在没有劈中花染,不过花染也吓得够呛了。
花染才想起来,私自下凡是要遭雷劈的,那千篇一律的天界法则她粗略的看了一下,根本没有记住。
又一个响雷劈到她面前,她立马往后一躲,心想今天必定是逃不过这劫了。
不知谁从后面把花染抱住,然后两人挨了一般雷劈,不过,花染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
终于雷停了下来,花染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命不该绝,花染想离开这个人的怀抱时,后面那人却紧紧地抱着,这力度绝对是男子,从他们挨了这一股雷劈可以看出,这男子绝对不是寻常的人类,当然花染也不会傻到认为会是白痕上仙。
正待花染羞涩的要发怒时,男子开口说话了:“若兰,是你吗?”
又是若兰仙子?看来又是一个若兰仙子的蓝颜知己,花染平复一下心情慢慢说道:“公子认错人了,请把手松开。”
他听到后,慢慢的松开手来,花染转过身子看着他,男子穿着一身墨色衣袍,乌黑的头发用个小银冠束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干练而不失英气。
他看清花染的脸后显得有些不太相信,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花染似的说道:“你身上的气息怎么这么像若兰的?”
“……”花染白了他一眼,也许白痕会认错花染,也是因为这点。
他轻勾了一下薄唇,一副邪魅的样子,似想明了什么,而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只是若兰的一魂一魄罢了。”
“你说什么?”花染也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有人给予肯定以后,还是难免都不敢相信。
可是,花染不相信他只是把她当成若兰仙子的残魂:“魔帝你的猜测也只是猜测,我与若兰仙子相差如此多大,白痕上仙就是想把我当成若兰仙子也很难吧。”
从他和花染一起挨的那一股雷可以看出,从他认错花染也可以看出,从他认识若兰仙子和白痕上仙,他,就是魔帝。
他轻蔑的看着花染:“呵,你这丫头看不出来还挺聪明的。”
“……”没想到魔帝竟然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好看。
他见花染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虽说你与若兰有着天壤之别,但白痕那小子未必会在意这些。”
“如果只因为两个人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就可以代替他的心上人,那,这算是爱吗?”花染是不是在否定自己的立场。
他许是没想到花染会这么说,既然被堵得说不上话来。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魔帝你的救命之恩,小仙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虽然他是认错人才救花染的,但花染还是要感谢他让自己逃过了这个劫。
他见花染要走,开始急了:“丫头!我们来赌一把如何?”
花染有些懵了:“赌什么?”
他见花染停下来,有些小得意的说道:“你说若兰和你白痕会选谁?当然,若兰会是假的。”
“小仙还有事……”花染还未说完。
他见花染想退缩,急着说道:“怎么?你不敢?”
“魔帝您日理万机小仙又怎敢用无聊的游戏打扰你呢?”花染说完转身亦走,她是不敢。
他像是被逼急了,上前拦住了花染:“你认为我一定要你参与才行吗?”
的确,他一个人的确可以,既然这样,那花染就不能再逃避了,她也想勇敢一次:“好,我赌。”
他见花染应了,邪魅的勾了勾唇:“你若输了,便连那一魂一魄都会没了,你,可知道后果吗?”
她知道,但她还是相信那一点点仅存的执念。
梨花像雪般缓缓飘落,花染一身白裙随风而舞,才飞升十几年,却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回到默痕宫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冷清的很,花染看着手中的酒罐,这可是自己在人间埋了上百年的梨花酒,她这次回去就顺便把它带了上来。
花染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白痕上仙,他竟然难得束了冠,少了份慵懒后,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明亮,他看到花染后说道:“你回来了,准备一下,我们要下凡捉拿蛇妖青井。”
“哈?哦,好。”原来是要下凡捉蛇妖,关于青井花染也只从小仙女们的八卦中听闻一二,青井是千年蛇妖,本是魔兽,但因为在人间胡作非为,被一位在人间修炼的消遥仙所收,如今消遥仙不知所踪,而青井又逃脱封印,去到人间,放眼望去整个天界,也只有白痕上仙能给他较量。
花染和上仙来到京城,这里真的好生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花染兴奋的一看一看,那看一看,不到一会就与白痕上仙走散了。
花染迷迷糊糊的前进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前面,花染急着嚷道:“上仙,让一下,拜托让一下。”眼看着就在前面却怎么也追不上去,一点一点的被人群硬生生的拉远了距离。
对呀,她又怎么可能追得到呢。
花染干脆不追了,在原地蹲了下来,眼睛开始泛红,鼻子酸的难受,有的人过于美好,美好到只能远望而不可靠近,越想到这,花染的头就低的越下。
天逐渐黑了下来,花染依然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怎么停在这?”
这清冷低沉的声音是他,花染猛地把头一抬,是他,花染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他许是看到花染湿透的脸,轻皱着眉头,伸出厚实的左手亦擦花染脸上的泪水,但又放了下来,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来,我拉着你,别又走掉了。”
“……”也许是他的声音过于温柔,花染慢慢的伸出手,回过神后,想缩回来,他像看岀了花染的想法,用力一拉,然后挤进人群。
他的手掌很凉,但很奇怪,花染感觉自己浑身都烫极了,不知谁家放起了烟火,照亮花染身前的人,他的侧脸轮角分明,薄唇向上升起一点弧度。
这个四月有点不一样呢。
经过花染和白痕上仙一路上的各种打听,终于知道了青井的具体位置。
花染打量着眼前的青井,他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并不像传说中的大恶不赫的坏蛋。青井一见白痕上仙便想逃,但被花染他们再次围住。
他见状,开始连连求饶:“饶了老夫吧,老夫出来后就没害过人啊!”
白痕上仙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玉帝指令,白痕岂敢违背。”
青井见求饶无果,有些恼怒了,脸上青筋暴露,一脸凶狠的说道:“那你可别怪老夫下手狠了!”说完起身运掌向白痕上仙击去,白痕上仙翻身一闪,执剑向他身后一刺,青井也许是老了,反应慢了些来不及躲,硬生生的挨了一剑。
挨了一剑后,他连退几步,向天怒吼,现了原形,好大一条青蛇。
他们俩扭打在了一起,不一会儿,因为青井是蛇身,体型又庞大,他将白痕上仙圈住,上仙动弹不得,渐渐落了下风。
青井只顾着圈住上仙,并没有在意身后的花染,花染捡起被上仙甩在地上的剑,用力向青井的蛇身一刺,被刺中的地方发出“磁磁磁”的声音,冒出浓重的烟,青井大怒,蛇尾用力一甩,花染被甩岀几里外,青井才松开上仙,上仙得于脱身。
上仙连忙在半空中接住下落花染,有些慌乱的问道:“花染,你还好吗?”
花染口中涌出了血,她对他摇了摇头,强忍着还要涌出来的血笑了笑:“小仙……小仙没事。”
他小心翼翼地把花染放在地上,擦了擦花染嘴角的血,好看的脸皱起了眉头皱了皱像有些心疼,薄唇轻抿:“等着我。”
“嗯……”花染的头晕沉沉的,眼睛重的都要睁不开了。
此时的青井像发了疯似的尾巴狂甩,花染迷迷糊糊的看见上仙捡起落在她身旁的剑刺向青井庞大的蛇头……
晕迷中有人轻轻抱起花染,声音很是紧张:“花染,醒醒……”
待花染醒过来后,早已躺在默痕宫的床上,而上仙就坐在她身旁。
他见花染睁开眼,展颜一笑:“醒了,有那里不舒服吗。”
“啊?没……小仙很好。”花染真没想到一向待人平淡如水的上仙也会对人嘘寒问暖,而且还是自己。
他也发现有所不妥,尴尬起身衣裙牵动了梳妆桌上的烟脂盒,掉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啷的响声,他蹲下身捡起来,脸上难见的有些红:“有事叫我……”
花染抿唇一笑,想不到上仙也会这么窘迫。
经过三天的静养,花染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三天里上仙对花染可谓是有求必应,照顾的能有多细心就有多细心,有的时候花染都有点怀疑她与上仙像是刚表明心意的一对恋人,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
今天是上仙的生辰,花染提着早就准备好的酒罐,心里有些小得意。
刚来到殿内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上仙……”
待花染看见上仙身边站着的那个一身红衣的碧人,她的喉咙像发不出声,头突然胀痛起来,真是一个可倾国倾城女子,她穿着一身血红长裙,及腰长发未束,嫣红的眸子倒映着一个痴愣的男子。
也许是这三天的日子过的过于舒适,她忘了还有赌约这么一回事,花染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手一松,酒罐全碎了,酒洒了一地,酒香四溢。
男子回了头,看见一脸狼狈的花染,张了张口,最后一句话没说,就这样看着她,他身后的女子看了花染一眼,红唇轻启:“阿痕,她是?”声音像蚕丝般轻柔,每一个音都像琴音般婉转好听。
他没有回头,就这样看着花染,薄唇慢慢地张开:“她是……”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
“小仙是白痕上仙的侍女……小仙见过若兰公主。”
“嗯。”红衣女子并没有在意突然出现的花染,与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男子也只是轻瞥了花染一眼,独留花染一人在原地乱了心神。
赌局开始了
打从若兰莫名其妙的来了后,默痕宫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前院的石椅不再是对饮欢谈的两人,而是眉目传情的两对碧人。
花染也不用再整天跟在白痕上仙身后,这样倒是自由的很,但却更感觉少了什么,看着白痕上对若兰处处小心,花染就很想告诉他那个若兰是假的,可以她做不到,做不到让白痕上仙伤心。
可是如果白痕上仙是真的爱若兰仙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若兰是假的,看来也许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那天花染才刚想去前院找白痕上仙,无意中看到上仙在和一个白须老头说话。
白须老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上仙怕是早知道这个若兰仙子是假的吧,不过只要加上那丫头的一魂一魄,这个若兰仙子也假不了了。”
花染听到这,浑身一震,落荒而逃,白痕上仙当时背对着花染,花染看不到他当时的神情。
原来他真的早知道了。
好一段时间,花染都不敢去找白痕上仙,她怕她害怕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而白痕上仙也没有来找过花染。
那天,梨花在前院刷刷飘落,默痕宫一如既往的安静,接近半个月没看到的人找到了花染。
花染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但却依旧表现得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上仙,你看,梨花开了呢……”花染回头对他莞尔一笑,就算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却还妄想留一执念。
梨花花了谁的眼,谁的笑又花了谁的眼。
梨花落在他的肩上,他薄唇轻启,字字却珠心:“花染……你应该知道你是若兰的一魂一魄,若兰她……需要你的一魂一魄。”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刺,把花染的心刺得千疮百孔,是的,花染知道,只要用自己这一魂一魄加上假若兰的相貌,那那个假若兰就算是假的,也有三分真了。
花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湿了脸,却依旧笑的开心:“好……你要的,我都给。”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一如即往的冷淡,神情未见丝毫变化。
良久,他们就这样对立着,时间像静止般,只有纷纷飘落的梨花告诉她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花染看够了,他的神情根本就没有丝毫变化,原来自己真的代替不了她,那就不必再自作多情了。
花染用尽她毕生的修为,用力把那一魂一魄逼出来,所有的梨花瓣在她身边旋转着围成一个圈。
他也许没想到花染会有这般动作,竟难得的慌了神:“别,花染……”
但这一切都迟了。
一瞬间所有原本聚在一起的梨花瓣全都四处散开,被围在中间的人儿的身体漂浮起来,一点一点的化成一片一片梨花慢慢的飘落。
“花染……”梨花树下的他伸出颤抖的手,神情不见丝毫变化,眼角却溢出一滴晶莹的泪水。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曾从我的心上走过,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无法抹掉的印记。”
最后,那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回到了魔界,墨痕宫还是那般安静。
从此,默痕宫开着常年不败的梨花,却再也没有那个酿得一手好梨花酒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