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杜拉斯
知道这本书因为王小波。喜欢这本书因为玛格丽特杜拉斯。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合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你现在比年轻时更美,那是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容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这一段是这本小说的开头。名气很大的开头。缓缓地,这段缠绵悱恻的,在潮湿炙热的东南亚发生的恋情揭开帷幕。很奇妙。文化,法国和中国交织在越南;阶级,中国的资产阶级男主和法国平民小女孩。迟暮的老妪,突然回想起少女时代的故事,也许她现在才明白,也许她在分别后就已然了解,其实那种感情就是爱情。
好像有谁对我讲过时间转瞬即逝,在一生最年轻的岁月,最可赞叹的年华,在这样的时候,那时间来去匆匆,有时会突然让你感觉到震惊。衰老的过程是冷酷无情的。
“衰老的过程是冷酷无情的”。总是有老人在感慨时间匆匆,然后追忆他们的青年岁月。年轻人呢,他们只想要享受最可赞叹的年华。对这我并不感到遗憾或者惋惜。年轻人在浪费,老年人在追忆,这是时间的魔力;年轻人在追忆,老年人在浪费,这太过魔幻了吧。
人们常常对我说,贫穷促使小孩多思。
这床与那城市,只隔着这透光的百叶窗,这布窗帘。没有什么坚固的物质能把我同他人隔开。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可以察觉他们的什么东西,他们发出的声音,全部声响,全部活动,就像一声汽笛的长鸣,声嘶力竭的悲哀的喧嚣,但是没有回应。
他说:不管是真爱还是不爱,心里总要感到慌乱,总是害怕的。
人行道上,人群杂沓,十分拥挤,人流或急或缓向面八方涌去有几股人流推挤出几条通道,就像无家可归的野狗那样肮脏可厌,像乞丐那样盲目又无理性,这里是一群中国人,在当今那繁华兴旺的景象中我又看到了他们,他们走路的方式从容不迫,在人声嘈杂中,孤身自立,可以说,既不幸福,也不悲戚,更无好奇之心,向前走去又像是没有往前走,没有向前去的意念,不过是不往那边走而从这里过就是了,他们既是单一孤立的,处在人群之中对他们说又从来不是孤立的,他们身在众人之间又永远是孑然自处。
“他们在众人之间又永远是孑然自处”,像不像“我永远是自己的囚徒”?
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小说的结局,电话里那个男人这样陈述。故事结束了。有结局吗?好像有。一段陈年的腐朽的老旧的感情, 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