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第一次在南京过秋天,南方的雨随来随到,没有乌云压顶,不讲缘由意境,想下时便随意掉落雨点。
原来北方所谓的毛毛雨,其实是南方的小雨。到了南方,才明白原来这世上真有这细细的雨,软软地、温和地落在身上,丝丝柔柔,毛毛雨,真正贴切极了。
南方的雨绵长细微,从毛毛雨到淅淅沥沥的小雨,再到哗哗的中雨大雨,然后再反过来到小雨毛毛雨,最后阴天,然后到某天清晨,阳光明媚,我便雀跃着像本地人一样,迫不及待地洗衣晒被,只因不能确定,明天,是否又是一个阴雨天的循环。
特别想念北方的天,雨,直截了当地下;阳光,说晴就晴地照耀。晚上下雨白天放晴,干脆短暂,日日阳光普照,秋高气爽。
一直觉得自己有些社交恐惧症,特别是和自己不太熟悉的朋友,不懂得拿捏分寸,何谓招待周到,于是搬到南京一月有余了,才与从前的同学联系,相约见面。
那男同学曾是我的暗恋对象,从前觉得他相貌不凡,能力出众,情商智商都高到令人仰望。以至他想与我找些话题,我竟紧张到不知如何接话。那时他的女朋友是同班同学,出于私心,我总觉得他女朋友长相一般,性格一般,没有什么特长,如何配得上他。大概他女朋友也知道我对他的情愫,对我非常地疏远。
今日相约,我们都带着家属,显得非常热闹,我看他依然出众,样貌不似有变化,情商越发高超,他老婆(就是当初我们的同班同学),细声细语,但语气坚定,交谈过程中常在关键处与他呼应。
她回忆起毕业不久,辞掉上海的工作,回到他在的城市,开始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便住回他的老家,顺便装修新房,说话间她望向他,他便颔首示意。
她接着说起那年我们同学相聚,都坐公交来回,感叹那时哪有钱买车买房,想都不敢想,转眼间过了10多年,谁能想到会拥有这一切。
眼光流转间,我突然觉得他们般配极了,终于明白从一开始学校初时,他们在一起便很般配,只是我被自己的私心蒙了眼,未曾察觉而已。
年少时,我们都相信琼瑶,爱情是无私奉献的、不求回报的、不思索取的、热情的、失去理智的、毫无缘由的。我们相信自己的爱才是真正的爱,给予对方自己想给予的,而不是对方需要的。我们不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幻想自己才是最好最合适的那个人。
不料想那少年已遇见少女,那少女青春洋溢、目光流淌,正如他心中所想,声音绵软,丝丝柔柔,长发披肩,与他谈天说地,尽兴时睁大双眼,格外神采亦亦。他不禁陷入那双眼睛,不能自拔。他们的生活环境相似,经历的教育方式一致,所谓门当户对,天造地设,也不过如此。
若干年后,弃掉琼瑶的书,我们才惊觉世间多数爱情不过昙花一现,不顾一切挣脱束缚的爱,原来最不可靠;门当户对,势均力敌,利益相束,拥有相同三观的爱,才来得最为绵长久远,如同南方的秋雨,丝柔缠绵,细细长长,无声无息。
觥筹交错、曲终人散,步出餐厅,外面依然是和风细雨,相互道别间,孩子们吵闹着在抢零食,曾经的少年坦然笑对那曾经的少女,他眉目间写满拥有丈夫、父亲、儿子三重角色的风华绝姿。这真是世间最幸福的场景。
这真是我拥有的最美暗恋结局,那爱情令人羡艳,那少女成为我想要努力追随的目标,那少年成为永不可实现的梦叫它落地破碎,我愿接受它的破碎,因为虚幻落地令人面对现实。
秋天的雨真是南京城最美的景,衬着红叶绿树,满地桂花,淅淅沥沥,和着微风,丝丝滑入我的颈项,清凉又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