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难消。信步禅房玉蕊娇。木鱼不耐路迢迢。影空寥。
树经无那溜檀口,素女相思住谢桥。夜来清梦百花凋。抱香飘。
【一】参禅,是从心底向佛走去
初春,江南清风山的玉兰花已经逐渐张开了白玉一般的花蕊,淡淡的芳香侵袭了古含影的嗅觉,她拈起颈上的佛珠开始念了起来,只是仍然止不住眼中的泪,抬眼望去,整座山上只有白玉兰。
传说,三百年前,清风山还是一座荒山,归临安城的一个钱姓的员外所有,他本来打算自己百年之后在此长存,便一直没有在山上动土。直到在他五十岁的时候,一个游方道士走到他家吃他的寿宴酒席,席间告诉他要在清风山修一座尼姑庵,不然,明年他就会得病,后年,就会一命归西。
开始的时候,他不信,赶走了那个道士。可是第二年,他便病了,风寒,却一天比一天的重,他身边养的暗卫查了之后告诉他,钱云梦爱上了一个家丁,受了家丁的欺骗,给自己父亲下了冰寒毒,看起来像是风寒,实际上却会一天天的冷下去,一年后,定然会魂归黄泉。
钱员外半生只得此女,夫人去世的早,因为不忍女儿受苦,便没有续弦,听闻此事,伤心的无以复加,不想半年不到,便一命呜呼,去世之前让暗卫保护自己的女儿,却不忍去质问下毒之事。
暗卫忍着对主人的悲悯,跟在了钱云梦的身边,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本来和那个家丁约好了在玉兰花树下给自己的父母磕完头便成亲,她为了给心爱的人一个惊喜走去他的房间,却被房间传来的嬉笑声音惊的伤心不已。原来,那个人爱上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丫鬟,为了怕自己不同意,便下毒毒死了父亲,准备勒死自己然后霸占家产。
“咣当”一声,钱云梦推开了门,“你好狠的心!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居然杀我父亲,还想谋财害命,你还我父亲命来!”说着取下头上的素银簪子,便刺了过去,那家丁一看自己暴露,赶紧利索的穿好衣服,把那丫鬟塞到床底,自己却抽出了床头的剑,“哼!本公子来你府上,只为报仇,而画拂却是我从小就定亲的人,若不是为了报仇,你以为本公子会去费尽心力的讨好你?!”
“报仇?”钱云梦一听,停住了脚步,却听得那个对着自己海誓山盟的男子嘴巴一开一合,说出来了自己从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他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的娘,是被爹掳走的,娘,是自杀的。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情况,便散尽家财,在清风山修了一座尼姑庵,取名“云梦庵”,因为记得自己的娘最爱的便是白玉兰,所以,她亲手种植了满山的白玉兰,每到花开的时候,她总会一个人去到父母的坟前坐上几天,不吃不喝。
古含影待在云梦庵已经三年了。自从三年前被顾凉尘送到这里,隔绝尘世,总是敲着木鱼的时候就幻想木鱼化成鱼,去给他传信,诉说自己的想念,问他可还记得当初的诺言。可是,路远山高,总也到不了。他派来保护自己的丫环顾安一直在暗处,长夜漫漫,只有古含影自己,在禅房的花木下,望月怀远。
她的心,从来不向佛,贝叶经捧在手中,师父吩咐的课业一直在做,只是,经文也就在口中过一下,便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她的心,已经住在那年金陵谢桥上,再也回不来了。
【二】夜来幽梦,孤衾相思
作为罪臣之后,被死囚代替了自己行刑,便秘密的在此,他说,待我平定天下,与你共享荣华。她在心里说,我只要你爱我,一如当初,这江山纵然如画,与我何干,父死母亡,他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爱人了。
望着院子里的白玉兰,古含影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岁那年。父亲古苍然是东青过的护国大将军,新年将至,被皇帝顾凌云下诏回京都述职,说是许久不见,朕心甚是想念。到金陵城谢桥上的时候,马忽然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样,瞬间抬高前蹄,坐在马车里的将军夫人白瑞和将军府的嫡女古含影被掀翻,差点落入水中的那一刹那,古苍然从前方的马上飞身搂住了自己的夫人,正当古含影的哥哥古风影也意识到不对正准备去接自己的妹妹的时候,一袭白衣的男子已经用自己手中白练捞起来了正在下落的古含影,飞转之间,美人落在怀里,受了惊吓的眼睛,惊魂未定,在他的心里,就敲了一下。
“冒犯了。”空中落下后,白衣男子松开古含影,施了个礼。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情急之下,一切从权。”古含影低眉还礼,然后走到父母身后站定。
“小侄顾凉尘,见过伯父,伯母,风影兄,古家妹妹。”他踱步上前,施施然冲着站定的人,抱拳。
“古苍然携妻儿,拜见太子殿下。”说着,便跪了下来,顾凉尘连忙伸手去扶。
“使不得,父皇命我来接伯父伯母,只是我许久未见风影兄,甚是想念,便留下礼官在宫门,独自过来了,还好我来的及时,风影兄,最近武功略有退步啊……”说着,甩开手中的折扇,给古风影抛了一个媚眼。
吓得古风影连忙躬身行礼,“太子殿下说笑了,草民,草民……”
“哈哈,好了,我不过说笑,古家妹妹没事就好,咱们走吧,父皇还在等着呢。”
“是。”马上就有人牵过马来,古家人也都换了新的马车和马匹,齐齐的往皇宫行进,古风影皱着眉头看了看刚刚母亲和妹妹惊马的地方,那里,一条毒蛇,缓缓消失在木桥,掉入了谢凰河,他的眼光一闪,低下了眼。
当晚,皇上在皇宫为他们接风洗尘,款待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宴席上,各家前来参加宴会的小姐们都各自表演了才艺,得了一大批的奖赏,而当今皇后的侄女陈清梦却在表演完节目之后,跪地俯首,柔柔软软的声音响起。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女听闻古将军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来定然是不比我们在京城的姑娘差,为何不见她来为大家献上才艺,难不成,是看不起我等?觉得与我等女子为伍,低了身份?或者说,古家,已经强大到,……”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是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就连皇帝也带着责备和怀疑的目光看着古苍然。古含影一听这话,眼睛向着那个陈清梦扫了过去,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凉尘身上,痴迷,爱恋,还有偶尔扫过来的嫉妒,她心下了然。
起身,“臣女古含影,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因回京路上受惊,故而臣女刚吃了药,本来大夫嘱咐不得出门,只是臣女一家想来备沐皇恩,怎可因一点小病便推辞?况且如今京城的一众贵女们还未表演完毕,臣女父亲向来教导臣女,要谦恭温良,自然不能抢了陈家小姐的风头。皇上和娘娘还未发话,陈小姐这么迫不及待给臣女一家罗织罪名,臣女不知,这京城,何时变成了陈家的天下?”清凉的声音,娓娓道来,似乎是在说,“今天晚宴的饭真好吃”一样,没有一丝起伏,可是,陈清梦却听到了冷意。
果然,顾锦凌眸光一闪,不满的看了一眼皇后,鼻子里冷哼一声,“丞相,看来你是觉得这个位子,你坐的不满了?”
“老臣惶恐!”陈希远赶紧跪倒在地,拉着自己的孙女陈清梦,“老臣教导不严,自打这孩子父母去世,老臣总是想着能给她最好的,尽量顺着她,却不想,她却如此毫无心机……”
“丞相是说本将的女儿心机深沉咯?”古苍然冷笑,“启禀皇上,这丞相的孙女一来就挑剔臣的女儿,明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臣的女儿自小身体不怎么好,今日又被一番惊吓,为表忠心,未遵医嘱休息,带病前来,却还是被如此侮辱,皇上,臣,请命辞官归隐。”说着,一番泪眼,看得在场的人无不用指责的目光投射到了陈清梦身上。
【三】情定金陵城
金陵城谁人不知皇后娘娘的侄女陈清梦自小就对太子顾凉尘情根深种,而且皇后娘娘也有给太子娶了自己侄女为太子妃的念头,可惜太子殿下放话出来,说自己心有所属,不会娶陈清梦,皇后娘娘怒而追问,太子殿下直说,佳人年幼。如今,看太子殿下亲自请旨去迎接古将军,且,谢桥上的那一幕,也有不少人看见,这下,有好戏看咯。
“丞相教导不严,罚一年的俸禄,至于陈清梦,便在家思过吧,免得总是出来,干政。”皇上一锤定音,陈清梦看着太子殿下嘴角挂着微笑却始终看着那个刚回京的女子,心里一片冰冷。她爱了他这么多年,自小就对他用心,可他,哼,你不爱我,那也别去爱别人。猛滴,她心下一横,拔下头上的金钗,向着古含影而去,“你去死吧,都是你的错!”
只可惜,一切都是不尽人意的,她的金钗在还没有到古含影身边的时候,便被顾凉尘一脚踢飞,而古含影自然是被隔开了,众人一看这情景,那陈清梦已然摔的口吐鲜血,“太子殿下,你……好狠的心……”却是死了。
“皇上!老臣,老臣……”陈丞相当即老泪纵横。
“陈清梦在朕面前公然行凶,可见其心肠狠毒,念其年幼,准尸首回归本家,好了,朕有些累,先去歇息了。”说完,挥了挥手,扶着身边的公公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事情到了这,大家都不好再待着了,纷纷告辞离去,古含影却看见皇后娘娘看着自己淬了毒一样的目光,往自己母亲身后缩了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走吧。”古苍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带着家人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本殿送将军出去。”顾凉尘一袭金色的宫装闪过,便走在了古苍然的前面,古苍然赶忙行礼,谢过太子殿下,顾凉尘笑笑,眼睛却飘到了古含影的身上。可惜古含影一直沉浸于刚刚被刺杀,然后“死人”的震撼里,没有发现那人的注视。
第二日,金陵城便流传着丞相大人的侄女刺杀当朝大将军的嫡女,被太子殿下一脚踹飞并且身死的消息,有人说,太子殿下钟情于古家小姐,不然也不会不给自己母后面子,踹飞了表妹……
古含影听着丫环打听来的消息,皱紧了眉头,“钟情于我?”抿了一口茶,古含影看向一旁的哥哥,“哥哥怎么看?”
“这个,无非是有人,想让你知道罢了,制造民众心中的深情形象,当今早就看父亲不顺眼,这个节骨眼上,他为了你,杀了自己的亲表妹,你算是一个祸水了,父亲,自然是隐患……”
“皇上召父亲回京,本就不简单,只是,如此,要父亲难做了……”
“父亲这么宝贝你,难道还怕这点子麻烦,就是怕那位,”指了指头顶,“如今天下平定,自然不需要父亲了,兔死狗烹,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历史使然,不知道,会是什么罪名。”
“无视国丈,或者,是别的……”古含影忽然灵光一闪,“哥哥还记不记得,丞相有个私生子,在西白国,你说,会不会……”
“你是说,通敌?”古风影的眼中精光一闪,“如果,能找到证据,倒也还好,怕只怕,父亲今日的态度,让皇上不满,毕竟,陈丞相,还是他的岳丈呢。”
“哥哥先让影阁探查,静观其变吧。”
“嗯,我知道了,你也别想太多,走吧,娘等我们吃饭呢。”兄妹二人携手去了正房与母亲一起吃饭,席间,古苍然愁眉紧锁,“夫人,你,要不去漠北吧?这东青,看来容不下我们了。”
“共死生,不离不弃。夫君难道忘了?”古苍然的夫人玉浮生泪眼朦胧,眼中是决然。
“既然如此,那就静观其变吧。”
一个月后,新年来临,古苍然一家自然也入宫得皇上赐宴,宴席正在热闹的时候,太子顾凉尘却起身想着皇上顾凌云请旨,要娶古含影为妻,虽然古含影才十岁稚龄,可是已经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了,太子殿下钟情于她,自然无可厚非,看来传闻是真的了。
“不行!本宫不同意!”皇后刚死了亲侄女,心中满是对古家的仇恨,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仇人的女儿做太子妃。
“母后,儿此生,非她不娶。”顾凉尘清瘦的身影站在大殿上,直视自己的父皇,等着他发话。顾凌云一见此,便问,“你为何非她不娶?”
“只因儿子幼时顽皮,在宫中落水,却是她救了儿子,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是儿子清楚的记得,她自己对着池塘边的大树说,我古含影,父皇历来教导儿臣要知恩图报,儿子别无所有,唯有一生相护。”
“好!太子果然深得朕心,准了。”说着,摆了摆手,“小桌子,拟旨赐婚,古大将军嫡长女古含影秀外慧中,端和毓秀,恭谨柔嘉,堪为太子良配,赐婚为太子妃,待及笄之后行大婚之礼。”
“臣,古苍然,接旨,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天知道古苍然有多不情愿,可是圣旨已下,断无可推辞,便带着自己的妻儿接旨,倒是古含影,看着太子殿下,拧了眉头。
宴会持续到傍晚,古含影站在之前的那个池塘,静静的,看着昔日荷花满池,今日却枯荷几盏,雪花飘飞。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听闻小姐唤我,不知是何事?”
“那时救你,不过一时兴起,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且请退了婚事,我不想嫁给你。”
看着女子红唇半开半合吐出的字句,顾凉尘脸色煞白的倒退一步,“为何?你,讨厌我?”
“不,你很好,只是,我本不欲卷入皇权之中,田园寂寂,才是我的向往。若不是你表妹,此次父亲年关过后便可辞官归隐。”
“人在世上,大多身不由己,我心悦你,不可转也。”顾凉尘直视古含影,深情满满。
“你母后,顾凉尘,我若嫁你,必然短命。”
“我会护你,一生一世。如违此誓,天打雷劈。”听到这里,古含影的心一动,吐出一个字,“好。”便匆匆离去。
余下了顾凉尘,呆呆的愣在原地,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然后迅速融化。
【四】变故突生
东青昭云五年,皇帝顾凌云的太子顾凉尘请旨赐婚,帝准。次年春天,丞相陈希远弹劾当朝将军古苍然通敌卖国,多年以来,以战养战,和西白勾结,朝野一片哗然。皇帝顾凌云着陈丞相一手查办。
不到一个月,陈希远查到了古苍然和西白的丞相陈阳的书信,呈交御书房,皇上看了,气的摔了好几个琉璃盏,两天没有吃饭,非说不是真的,可是,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古家和陈家深仇大恨,皇上让丞相查,摆明了让古将军死,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证据确凿,通敌卖国自然是要抄家灭族的,很快,古家全部都下了大狱,等候斩首。古含影对着自己爹娘说,“都是女儿不好,如若……”
“含儿,不是你,咱们也逃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真是,”说到这里,古苍然忽然停住了,“罢了,好在咱们一家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爹对不起你们。”
“哼!这时候后悔了,晚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清梦也不会惨死大殿!和我斗,哼!”陈希远的声音由远及近,满目怒容。
“其实,那陈清梦根本不是你孙女吧?”古风影忽然一笑,“你喜欢自己的儿媳妇,设计杀了自己儿子,又把儿媳妇儿藏了起来,只是因为你那儿媳妇儿长得像你私生子的娘?”
“你?你是怎么?……”陈希远的声音忽然顿住了,睁大了眼睛,“古苍然,你们是故意的?”
“自然,你以为凭借你的手段,可以找到那些证据?”古苍然的声音亮了之后却又黯然,“不过也谢谢你,替我看清了这么多年所效劳的人,到底是何种模样。”
“哈哈哈!那又如何,你还不是要死了?”陈希远忽然心中涌起了惧怕,匆忙离开了牢房。
第二日是斩首的日期,古含影无悲无喜,就算是她爱上他,也不会有以后了,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只是未料到,在他们将要被押往刑场,古含影被劫走,换上了一个和古含影身形相似的人,监斩官却是顾凉尘的人,看见被押过来的人都对,便下令,“斩”!
自此以后,东青的护国将军,便烟消云散了。
古含影醒来的时候,顾凉尘守在自己身边。他的惊喜溢于言表,“你醒了?!”
“我爹娘和哥哥他们……”
“对不起,我,只能救下你。”顾凉尘的声音低低的。
“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救下我,已经很难,若是你被诘责,那便把我交出去吧。”古含影的声音轻到自己都要听不到了。
“不会的,含影,你先在一个地方等我,摄政王如今掌握了朝政军政大权,我,不得不去斗争,我向你许诺 ,此生不负你。待我平定天下,定与你共享荣华。”她淡淡一笑,说了一声好。
这几年,一直在这清风山,每年生日他会送来礼物,父母哥哥离去,让她的心越发的恐慌,顾凉尘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了,有时候相思蚀骨,她只能对着月亮倾诉。
春去春来,又一年,三年的光阴,她也才十四岁,鬓边却已经生了白发,果然岁月催人老。白玉兰花又开了,月光如洗,春色无边,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古含影站在院中念远人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院中飞过一个白鸽,脚边多了一个小竹筒,她侧过脸颊,捡了起来,眼睛忽然一亮,“含儿,为兄不日将来接你归家,田寂园嬉,父母皆念你。”
“太好了,父母哥哥都还活着。”她的目光一改刚才的死寂和苦痛,充满了活力。
【五】江山如画
东青昭云九年,摄政王顾奇起兵,西白丞相陈阳也建议西白国君白子恩发兵东青,东青内忧外患,此时丞相陈希远挟持皇帝顾凌云,逼其退位,让位于自己,摄政王和陈希远的势力在金陵城,打得不可开交。
边疆没了护国将军的守卫,西白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况且新的边疆大吏是陈希远的人,得了命令,放行,西白大军便在二十日之内,直逼皇城,这下摄政王也不打陈希远了,转而守国,可是,一切都晚了。
摄政王被陈希远和陈阳的军队合围,诛杀殆尽,陈希远高兴的捧着玉玺坐到了顾凌云的位置,笑着对阶下囚顾凌云道,“皇上,你也别怪我,谁让你难以容人呢?古苍然那个家伙,可是我夺你江山的绊脚石,谁知道你自己居然容不下,被我几句话,几封书信挑拨,便杀了他,可惜,可惜啊,”
说着他大笑,指着立于大殿之上的陈阳道,“你可知,他是谁?”
顾凌云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之中,没有听清,一脸茫然的看着陈希远和陈阳,“你们,都姓陈。”
“不错,他的我儿子。”陈希远与有荣焉,洋洋自得。
“父亲,可是,尘儿是你外孙啊……”皇后娘娘的哭声传来。
“外孙做皇帝和自己做皇帝自然是不一样的,何况,他,也不是我外孙,你,只不过是我领养的罢了,我本来有个妻子,当初要不是为了平步青云,我怎么会娶你养母?难道,你没发现,你弟妹,长得和你那个敬爱的兄长很像么?”
“你?”
“阳儿的娘,才是我此生最爱,可惜她死的早,被你兄长娶回来的女子,长得和她很像,所以,清梦是我的女儿……”
“啊!……”皇后娘娘大叫了一声,当即撞墙而亡,顾凌云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前都是血。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来报,“丞相大人,没找到太子。”
“什么?”陈希远的声音一下子尖利了起来,“快去给朕找,谁先找到,加官进爵。”
“遵旨。”小兵兴奋的下去找人了。
“父亲,不必找了,他一会儿就来。”陈阳嘴角微微上扬,面带嘲讽的看着陈希远。
“阳儿,你说什么?”
“他说,本殿马上就来。”顾凉尘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父皇,你可还好?”
“好,还好,尘儿,你母后她……”
“我知道了,稍后自会报仇。”说着看向了陈阳,“交给你,如何?”
“多谢太子殿下。”陈阳一身戎装,走到了坐在龙椅上的陈希远身边,“父亲,你想怎么死?”
“为什么?”陈希远看着儿子嘴角的那抹微笑,总觉得那女子似乎就在眼前一般,“我是你父亲。”
“我娘临死前,告诉我,杀了你,为她报仇,你的眼里,只有权势,根本就没有她,不然,你怎么舍得把她丢在西白,任人欺凌呢?娘死的时候,我才八岁,我清楚的记得,娘的目光,凄冷,绝望。你为了自己的权势欲望,把她送给了西白当年的丞相,可想过,会有这一天?”
说着,陈阳手中的匕首,穿透了陈希远的眼睛,“这一刀,是替我娘扎的,娘她有眼无珠才会看上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娘下药么?否则她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离开?”
“对了,你那个藏起来的女人,被我千刀万剐了。你的女儿,本来没有死的,可是,谁让她觊觎我表妹的男人呢?”
“你表妹?”
“是啊,古含影可是我表妹呢,小时候记得他们还接济过我和娘,后来我们搬家了,他们找不到,才离开的,你看,所有人都比你有情有义呢,所以,我自然会涌泉相报,你不知道,他们,可都还活着,你费尽心思为你女儿报仇,却失败了……”
“你这个逆子!是你救了他们。”
“当然。”回答完之后,陈阳一刀捅进了陈希远的心脏,他死不瞑目,仿佛要把所有的仇恨都瞪出来。
“父亲,你安心的去吧,我会把你们一家三口合葬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洁白的手帕,陈阳细细的擦了擦上面的血,然后冲着顾凉尘抱拳,“走了。”
当年七月初七,老皇帝顾凌云退位,下诏传位太子顾凉尘。新帝即位,改元含光。当他去清风山接人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人去山空,山间长出了不同的花草,却已经伊人不见。百官上表立后,帝驳回,只道,故剑情深。
五年后,帝为了和西白的和平协定,亲自到西白谈判,在西华山,看见一袭白衣的古含影,肩上青丝如瀑,头顶只用一根玉簪束发,微合双眼,端坐于一方青石,周围的水汽弥漫,轻云笼罩,仿若修仙之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