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哑白
我爷爷姓郭,我父亲姓郭,所以我也姓郭,村里大多数也都是姓郭,还保留着传统的辈分礼节,轮到我这辈辈分要低得多,能够高得过的人,屈指可数,还好我小时住在池塘边,人家少,只用尊称我邻居家的大哥哥,那不吃亏,假如住在岭上,我见人就得尊称,小了无所谓,大了就算遇见了爷爷辈,也是让人难以启齿,在传统礼节与个性之间,我还是会选择个性,但假如遇见爷爷辈的人,确实年纪大过我许多,也是可以尊称的。
我没见过我爷爷,甚至说来我父亲那一辈对爷爷的记忆可能也是模糊,毕竟爷爷走的时候,父亲还是孩子,我父亲有六子妹,排行老四,前五个都是男子,唯独老幺是女子。
常听母亲跟我说起:“你的爷爷很有本事的,就是可惜走的早,不然你爸他们这些兄弟们早就去大城市了,哪里会读不起书窝在农村里。”
爷爷曾经是东湖渔场的采购,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的工作了,管理的事情可是钱的事情,那个年代可算是一顶真儿的好差事了。在整个村里还没有人踏出过县城,一辈子也没去过省城的时候,爷爷就已经常常来往武汉了。虽然搁在现在听来,不以为然,好像没有什么了不起,闲下来突然想起,发觉爷爷不简单,那时候车,马,邮件都慢,能够来往两百来公里的省城,没点能耐是不行的。
也听说爷爷的父辈那一代,还是一户地主,只是也被批斗抄收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了爷爷这一辈,也是能够让爷爷成为时代的进步者,至少还是能够多了些知识。这些只是听人们说起,也不得信以为真,毕竟那是好几代的事情,到了我这一代好的坏的都已经影响不大了。
只是苦了我父亲那一代,那个年代是饥荒的年代,全国人民都吃不饱,小学的语文老师就曾说过自己曾经吃过树皮,我们都只是以为那是在吓唬我们,父亲几个兄弟,早早没了父亲,只能像放出笼子的野狗,四处觅食,争斗,受伤,活着。
父亲的背后有伤,时不时会疼痛发作,这是在农村合作社工作时候留下的,一个合作社就是一个大队,父亲年轻讲义气,替人出头,一个人面对另一个大队,自己这边的人都跑了,唯独自己一人抗着揍,最后留下了隐疾。
有时候我感觉父亲这一代人迂腐而难以沟通,却也不得不理解,我同情父辈们,也很敬佩他们,就像我明白任何人没有父亲就是没了传承一样,就像火种被遗失,就像书籍被烧毁,就像记忆被打碎,让人迷失,只能独自在生命里寻找,寻找属于自己的路,道路注定坎坷不平。
缺少传承的父辈,自然也对我这一代缺乏,他们所坚信的是种好自己的田,养好自己的鱼塘,丰收喜悦,供养下一代,在教育时代接受教育,在物质年代不愁吃穿,在儿女时代不服年老。子不教父之过的传统深入父辈生命里,默默无言付出。常在夜深听见门前土狗的叫吠声,那是父亲从鱼塘上回来,黑夜里传来一束亮光,那是他额头上的头照灯,照亮他回家的路,照亮子女的前程。
年幼时候的我常常会厌恶父亲,与我经常挨揍有关,时至今日我甚是感激我的父亲,虽然他们那一代人的教育称不上科学,却也实在是尽了力,在往后这些年的经历,所听所闻,虽然父亲脾气暴躁了些,对于我的叛逆与不羁,常以以暴制暴的方式来对待,也实在是负责的父亲。父亲在我的记忆里是温暖而严厉的,他对整个家是温暖的,他非常在乎家庭的融洽,这点是非常可爱的,只是从不言语。
父辈这代人非常尊重传统,我的父亲在每一个新年,父亲总会惦记着我这个赖床的儿子,大年三十的早晨就催促着我起床:你个小兔崽子,快点起床,一家人都在打扫卫生,就你还在睡,大过年的还睡什么睡。然后拉着我一起打扫着屋子,挂起墙头的灯笼,张贴着门前春联。
而在传统里也有些不好的,比如传统的大男子主义,这对我有些影响,时而尊重传统的习俗礼节,时而厌恶传统的陋习,亦或者称之为传统道德观念的不一,时而认可,时而扭曲。这是我一代人被夹杂在传统与进步里的结果。
传统随传承至我这一代人,就或多或少被稀释,所谓的人情世故,仁义道德在我的认知里发生了变化,任何事情的变革,总会存在牺牲,亲情,爱情,友情。
可能是时代的变化,又或者是在学习马克思主义后又在共产主义社会里学会了独立思考的缘故,因此背负着传统的外套袒露着赤裸的肉体。表面上人情世故,暗地里放荡不羁。
传统与放荡的分寸是极为难以掌控的,一个不慎就会影响一生,可能有的人会活的众叛亲离,有的人会被指责背信弃义,也会有人孤苦一生。
这些是不与道理的,现在就论我而言,前些日子我试着挑战传统,试着放荡不羁一把,最后换来父亲一顿真火,拍桌而起:“你今年之前不结婚,就别进这个家门。”我只是表达了自己对于婚姻的看法,认为现在的两本结婚证书顶不得以往的一纸婚书,现在的的结婚证是站在法律高度,而以往的一纸婚书是站在传统道德高度,而我向父亲表露的是唾弃了传统道德的高度,父亲认为我是一派胡言,从而引起父亲动了真火。
确实是吃了时代传承的苦,现在的哪个不追求个人主义自由精神,爱谁谁,独乐乐不用众乐乐的思想观念成为流行,这在传统里是要被浸猪笼的,对父母而言,不婚嫁是为不孝,对朋友而言是为不义,对爱情而言是为不忠。所以我暂时是不孝的,并未将传统的仁义道德完全抛于脑后,也算是得了父亲那一代人的传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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