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奶的红土砖墙的老房子里
似乎是奶奶的嘱托,又似乎是冥冥之中的约定
我要照顾两只刚刚出生的小鸡
然而我没有闲暇时间
我把一只放在堆着衣服的箱箧里,另一只放在装米的蛇皮袋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像是几个小时,又像是一两个月那么久
我去看望两只小鸡
我想将被我放在堆衣服的箱箧里的那只小鸡也放到米袋里去(我怕它会被闷死或者饿死)
然而那只小鸡已经出现在米袋里,好像一直都在那里,似乎我从没将它放到箱子里,虽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从箱子里出来进入到米袋里的,但我感到欣慰
原本在米袋里的那只小鸡的身体已经长大了不少,连羽毛也变成了乌色和红色,显得威猛而有气势
然而另一只却根本没有长大,显得十分弱小而怯懦
当我掀开米袋看到它的时候,发现它的头顶已被啄得溃烂,上面沾满了一层密密的米粒,米粒结在它的头顶,成了它的一层壳,仿佛成了它的一顶帽子,又仿佛成了它头顶的一部分
️——原来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同类之间竟也会相残的么?
☯️这个梦境出现在我奶奶的红土砖墙老房子里——两三间的偏房,和两边的土房完全粘在一起,是一整大片土砖房建筑体系中毫不起眼的一小部分。小时候我十分害怕一个人进入里面,因为里面光线严重不足。特别是阁楼上,那上面外间的楼板上堆着米袋番薯等这类的东西,内间则放着堆衣服的箱箧和一些大小不一的陶罐。
这两三间的偏房,我有一些记忆在里面。最外间是仿佛只用来过道的穿堂,过了穿堂,跨过一扇没有门叶的门,里面一间是用来吃饭的地方。左手边是可以登上阁楼的木质结构的楼梯,右手边还有一扇较为低矮的门,门框是漆黑的,同样没有门叶(又好像有,就算有,这扇门也应该从来没有关过)。门洞里也是漆黑一片。如果你要进去,那你要小心,因为里面的地面更低,低了一到两个台阶的高度。跟漆黑有关,是做饭的地方。等你的眼睛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你会看到一个泥塑的灶面和一个附带的小灶。而四周的墙壁,除了漆黑,就是漆黑,连蒙了薄膜油布的窗户都是黑的。做饭的时候,虽然有烟囱,但这间低矮的灶房内,头顶上的部位基本上都是柴烟,云蒸雾罩地蔚为壮观。好了,我们还是别进去了,直接往前走,你会经过一张吃饭用的木质方桌,方桌四面分别有一条长凳。当然,方桌不会挡住你的前路,它摆在左手边,几乎处于木质楼梯下方。前面还有一扇门,这扇门是有门叶的,打开门,你会看到一片小树林。这就屋后—我们是这样称呼它的。现在想起来,所有围着它的房屋都是背对着它的,这也就难怪了。屋后代表的不只是一片小树林,还有小树林下的土地。这片土地比较奇怪,它的地势比较高,像隆起的一个土丘,却十分庞大。庞大得有点像山丘,然而它隐隐有山丘的规模却没有山的气势,因为它最高之处还不到土房的房顶。因此它就是土丘,或者说是一个大土丘。土丘上有好几棵年代久远而粗壮高大的樟树。
现在大土丘还在,古老的樟树也还在,只是那两三间房子已经随着这一大片土砖结构建筑湮灭,成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