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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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南宋爱国诗人,今浙江绍兴人。字务观,号放翁。生于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11月13日,正逢北宋灭亡之际。所以从小受家庭爱国思想的熏陶,并立志报效祖国,却无奈一生仕途不顺,报国无门,壮志难酬!

关于陆游的爱国热情,真的可以说是自始至终犹未改!然而这份忠肝义肠却只能是“只凭天地鉴孤忠”!直到临终前还留下《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此可谓千古绝唱!

陆游爱国,人尽皆知,我也敬佩他赞美他!可是今天我要着重说一说他与唐琬的那一段爱情悲剧。


当年,陆家以一只精美的家传凤钗作为信物与唐家定亲。

高宗绍兴十四年(公元1144年),陆游二十岁那年终与唐琬喜结连理,婚后二人郎情妾意,意趣相投,和和美美,甜甜蜜蜜……本以为就此“结同心尽了今生,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孰料好景不长,眼看着小两口整天腻腻歪歪,陆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儿子还没有考取功名,怎可以如此儿女情长?在她眼里唐琬就是个妖物!会害陆游荒废学业,一事无成!

所以陆母对于俩人的婚后生活是百般阻挠,横加干涉,多次要陆游休妻!刚开始陆游只是敷衍母亲,把唐氏安置在别馆,并经常偷偷与之相会。

不幸的是陆母还是发现了一切。终于,被惹怒了的陆母,不惜搬出那一套封建礼法:“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硬是生生把一段美满姻缘给拆散了!

那一年,陆游二十三岁,婚后三年离异。后来,陆母强迫陆游娶了老实本分的王氏,唐琬也改嫁赵士程。

绍兴二十六年(公元1156年),都说三十而立,陆游而今已是三十有一,却仍旧仕途不顺,空有一腔热血,仍旧报国无门。一个春日,陆游来到沈园,随意挑了一个小酒馆,要了一壶酒,一个人自斟自酌喝起闷酒来。

好巧不巧,这一天,唐琬也和赵士程到沈园踏青而来,亭台边,唐琬一抬眼就看到了陆游落寞的身影,其实,再婚后的唐婉一直深爱着陆游。此时再见,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丝悲凉,俩人都已再婚,今生已无缘!

正恍惚间,陆游也看见了她,四目相对的一刹,两人都是一震!而陆游的心里在暗暗猜测:你瘦了!是因为想我么?你过得好么?

征得夫君同意,唐琬从随从那里拿了几碟小菜,一壶黄酒,差人给陆游送了过去。陆游接过酒菜,喝得愈发郁闷!往事一幕幕重现,陆游追悔莫及,悔不当初!对母亲的怨怼,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对唐琬的亏欠……一时间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陆游喝得大醉。

趁着酒劲,陆游在沈园的墙壁上写下了那首千古流传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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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这首诗直接导致了唐琬的死,我觉得似乎有道理。唐琬与赵士程可能琴瑟异趣,倒也相敬如宾。本可以平静的过完一生,但是自从那次偶遇之后,唐琬便一直玩味陆游题在沈园的诗,这绝对是个痛苦的过程,后来还写了一首诗以作回应: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琬的诗也是字字诛心啊!好一个“欲笺心事,独语斜阑”!改嫁之后,就连悲伤和流泪的自由也没有,更别说“欲笺心事”了!

此后陆游北上抗金,后又赴川蜀任职。几十年风雨,一生壮志难酬!但是这些仍不足以分散诗人的相思之苦。陆游一直思念着唐琬,后来辗转得知唐琬回应自己的诗,以及唐琬郁郁而终的消息。

不曾想那次沈园偶遇,已成诀别!陆游伤心已极!

淳熙十五年(公元1188年)陆游六十三岁写诗怀念唐琬: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

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

绍熙三年(公元1192年),陆游六十七岁,重游沈园,看到当年自己题《钗头凤》的墙壁已是半面破壁,不由得触景伤情,又写诗感怀:

……

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炷香。

写到这里我发现诗人对沈园有一种特殊的情愫,也许因为那是离婚八年后第一次见到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唐琬的地方,以后诗人每每不堪忍受思念之苦时都要去沈园看看,看看还能不能寻到爱人的芳踪?

宋宁宗嘉泰年间(公元1200年),陆游七十五岁再次重游沈园。此时沈园已是三易主之后了,亭台楼阁已是面目全非,想到自己已是行将就木的人了,遥想当年与唐琬在此偶遇的情形,而今爱人已辞世四十年!思及此不免有些伤怀,遂作诗:

《沈园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陆游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如不能吐絮的老柳,垂垂老矣!却对爱情忠贞不渝!写得泫然欲泣!

再后来,诗人更老,步履瞒珊,已是走不动了,想再游沈园只能是在梦里了。

开禧二年(公元1206年)陆游八十一岁,作梦游沈氏园亭诗两首,以下摘抄其中两句: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金大安元年(公元1209年),陆游已经八十四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诗人挣扎着要去沈园作最后的告别,依然是春天,仿佛一切又都还是当年的样子,诗人一定在心里说:“你来了,翩若惊鸿!美极了!你好吗?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沈家花园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这是陆游最后写沈园的诗,对唐琬痴情一生!此情天地日月可鉴,情比金坚!

次年,嘉定二年(公元1210年)陆游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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