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炎热的中午,店里人几乎没有,难得有几个不怕热的人来买些小东西。每次顾客走后,我和同事会在背后偷偷说他们,脑子有点问题的,那么热的天还出来,真是的。有点不太礼貌哈!其实我们也是困得难熬,找些话题来打发时间的,其实我对顾客还是挺有礼貌和耐心的。
无聊的午后加上40度的高温,虽然我们在空调下,但还是有了倦意,真的很犯困。
差不多两眼要粘在一起的时候,有个声音传过来:“服务员,我找不到装东西的袋子,”一个顾客说到。
在边上,同事回复到!
我没看到,没有,顾客又说了一遍。这时的我们真的有点懒,不愿意走动。
“你帮他去拿一下嘛”我说到,人家是顾客。同事没动,我只好走过去“您好,大叔,你要什么?”我微笑着问。
“大叔?”顾客盯着我看。抬起头才看到原来人家没那么老。“不好意思,大哥,您要袋子,是吗?我帮您找!”真的有点尴尬。人家和我年龄差不多,都还没成家呢,我竟然叫人家大叔!出了店不被他骂脑残才怪!
后来的日子里,只要来店里买东西,他就会开玩笑:“侄女,给大叔拿个袋子!”
一开始有点不太高兴,时间久了也习惯了,开始皮着叫他大叔,直接来一句:大叔,今天侬要买点啥?再后来,我们熟得知道了彼此的地址,那地址很详细,详细得可以用书信联系到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好久好久了,一直没看到那个可以叫他大叔的人出现。说来也奇怪,一直来的人,一下子不来了有点不太习惯。同事们也开玩笑说,那个叫你侄女的大叔怎么不来了哈?好久了耶,有几个月了耶。我不知道,但心里有了莫名的牵挂,怪怪的,或许,我这个人比较善良吧,希望所有人好,哪怕他只是一个顾客!
差不多有半年了吧,一天下班回家,桌上有我的一封信,是云南寄过来的,我没有这种地方的朋友啊。也没有写是谁寄来的,不会是寄错了吧。也没写我的名字,收信人写了(侄女收),最下面写了大叔!乖乖,不会是小孩子玩游戏吧?我心里低估着。可仔细看看,明明贴着邮票还有邮局盖了章的,感觉挺正规的。我仔细对了一下我家的门牌号,看了三次,确定是寄在我家的,我才小心的打开信封!
你好:走得匆忙,来不及道别,我已经在云南呆了有半年了,从你第一次叫我(大叔)起,我真的心情超好,真的好喜欢你这样叫我,很亲切,有一种亲情的味道。半年的时间,我一直想试着联系你,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除了你家的地址,关于你的一切,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去联系你,这么久以来没看到你,没听到你叫我(大叔)真的有点不太习惯。我不知道这封信你是否能收到,看到以后是否会想起我,毕竟有半年了,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书信方式联系你。如果你看到了,请回信给我,哪怕写:你好!我会在异乡期待你的回复,等候佳音!(大叔亲笔)
哇塞!是一次玩笑叫的大叔给我这个侄女写的信耶!意外中的意外。都不知道对方名字的,都有半年多没见了,这大叔的记忆力还挺强的哈!还真把我家的地址给记住了,连门牌号都记住了扫!我得回个信来夸夸他。
大叔好:收到信很意外,我和同事们都在说起您,好久没来店里了,以为您出国了呢?您去云南了吗?是去当兵吗?会在那里呆多久呢?三年?五年?等你老了再回来的时候没人要你了,那你完蛋了。哈哈!玩笑一下,愿你每天好心情!(侄女亲笔)
一来二去,慢慢的书信成了我们说话的方式,仿佛彼此就在眼前。慢慢的等待成了习惯,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感觉很亲切,有一份亲情的味道。你说你会在那里呆上整整五年的时间。有任务在,会面临一切,每天艰苦的训练,还有逃不了的枪林弹雨。这一切听起来好吓人。枪林弹雨?这些电视剧里才有的东西,让一个真人去面对?生命只有一次耶!不可以开玩笑的!你说你会很小心的,家里还有牵挂,父母,还有,还有一个想要在一起过一生的女人!
好开心,大叔有女朋友了,等他回来问他要喜糖吃,哈哈!开心!好了,这下完蛋了,可会说他了,每次写信都不会忘了提要喜糖的事。怕他把我给漏了。每次大叔总会不厌其烦的回复:好的,丫头,不会少你的,一定第一个给你吃大叔的喜糖,一定!信的夹层里有一个小挂件,不值钱的,是我的心意,望你能珍藏!
转眼,第五年了,他快回来了,丫头也老大不小了,家里催着嫁人,说女孩子大了不嫁人会被别人笑的,说没人要的!无奈,丫头开始相亲,没有心动,没有恋爱,在家人的安排下,稀里糊涂的和一个麻麻人定下了一辈子!从第一次见到定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时间飞快,丫头的婚期快到了,不到三个月了。那个一直和她有书信来往的大叔三天后要回来了。好想问问大叔,婚姻应该听自己的,还是听家人的。大叔比我大,应该会懂得多点。
又是一个炎热的午后,一位穿着军装戴着眼镜的男士进店里:“服务员,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袋子。”我习惯性的给顾客找袋子。
“丫头,我回来了。”好熟悉好亲切的称呼。还没反应过来,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木呆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眼睛都没敢离开视线,如同梦境一般!
“丫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来不及反应,已被拥入怀中!一个长达三分钟的友好拥抱。
“走!丫头,我们回家,我有话要对你说,和我一起去见我们的父母,我要定下我们的一辈子!”说完,拥着我要走出店,我脑子嗡的一下,傻掉,真的傻了。去见父母,定下我们的一辈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想哭,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没早说?可我已经没有了追问的权利!
“我在上班,不能离开,不去了,你家里我又不熟,去了不好,”我轻声说。
“什么不熟,以后是一家人了,走了。”
“别闹了,行吗?”我生气了,终于发火了。
“闹???谁和你开玩笑,我们的事在我回家之前,我早就和家里人说了。我要和你在一起,过一辈子!”
“你听好了,第一,我是别人的未婚妻,我已经订婚了,名花有主了。第二,你刚刚说的,我听不懂!麻烦你别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你以为,你想……我没空和你瞎扯淡,上班去了。”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会对他大声说话。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回来!把话说清楚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算啥?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男人,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欺负!”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大手把我一把拽入了他的怀中,一刻也动弹不得!
哭了,我终于忍不住眼泪像雨水般涌出,怎么也停不下来。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哭,你哭了我没办法了,不知道怎么办了。求求你别哭,你哭我特别难受。是!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提前把对你这么久以来的心意向你表白。因为处境的特殊,我没有勇气向你直言!因为环境的特殊,每天在枪林弹雨中徘徊,我真的不确定哪天可以活着回来!我不确定我的爱能不能兑现我的承诺。如果我不在了,我回不来了,我又怎么把你好好来疼爱?我又怎么能够安静的离开?我会死不瞑目的。一切的一切,我真的不确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原谅我,请给彼此一次机会!一次相爱的机会!一次可以共度一生的机会!”说完,把我拥入怀中。
我承认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没有把他忘记,一直铭记于心。谈不上很爱很爱,但很亲切,如同亲人一般。爱本无罪,相爱更是幸福。可是,一切都太迟了。时间不能倒流,我们回不去了。我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我又如何向他交代?我终于还是离开了他如春天般温暖的怀抱,终于还是说出口:“对不起!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那年,好多当兵的人回来了,唯独你了无音讯,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所有人说我的等待是个无期,你不会回来了。那年,所有人都劝我,劝我别再等了,你父母都给你上坟了。我都和他们一起去纪念过你。是事实告诉我,你回不来了,我的爱不在了。海会枯,石会烂,我们的感情再好,再相信彼此,可结果是:你已经不在了,我再怎么坚持也是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我心如死灰,取下他当年给的信物,放在他的掌心,转身离开!
“丫头!等等,我不求你和我共度此生!最后求你看我一眼!”说完,他脱掉了上衣。手臂,肩膀,背上,天哪!都是伤口,子弹穿过身体的伤口,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终于还是没能平静,飞奔着向他跑去。他张开双臂迎接我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们是有多在意彼此!他那火热的吻,我没法躲避,真真切切的迎合了他。温存过后,理智告诉我:我们不可能了,因为我是别人的未婚妻!
“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来我还和以前一样叫你大叔!我们还是朋友!”
“好!我们还是朋友,以后有事记得找我,一定尽力!哪天大叔娶了心爱的女人,第一个给侄女吃糖。这是我们的约定。丫头,你一定要幸福!如果有人欺负你了,记得你还有我,我一定保护你,如同我的生命一般!”大叔摸摸我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丫头的婚期到了。大叔如长辈一般去参加了丫头的婚礼。婚礼结束后,新郎被大叔叫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一字一句的告诉他:记得好好疼爱她,你如果有一天不爱她了,告诉我,我带她离开!
终于,我还是失去了你。我没有了保护你的权利!没有资格再说爱!以后没有人等我了。我的丫头做了别人的新娘。时间如果可以倒流,我有能力留住现在,留住你!那该有多好!我们还是朋友!朋友!那能一样吗?
三年后,大叔娶了一个已婚的女人为妻。我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爱,是因为结婚而结婚。可悲的是,他找了一个和我同名的女人做了她的妻子!是巧合吗?还是他对我们的曾经念念不忘?还是她成了我的代替品?
隐隐约约的听到别人说,那年他好久没有出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没有出门。
更可悲的是,几年后,大叔的妻子得了抑郁症,跳楼了,现在一辈子坐轮椅了。她连自理都成问题,孩子是领养的,一个男人,回家连最基本的热饭热菜都没得吃。他的婚姻如一潭死水,生活没有意义!
N年了,听起关于他的事,我还是不能像听故事一样的听过,心会隐隐作痛,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曾经也听同事告诉我,大叔来店里买东西了,故意的躲着我,还说,他和他的爱人一起来过,他的爱人到我手里买过东西,还是我亲自接待的她。对方肯定我的口才,可惜我是打工的。
转眼有20年了,我们住在同一座城市,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或许他有看到过我,只是时过境迁,面目全非了,我记不得了他的容颜。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敢认了。一切都是天意,曾经以为他会拥有一切的,即使没有我,可爱的孩子,温柔的妻子,一切的一切他都会拥有的。可是……是我自己放弃了我今生的挚爱!
早知道他对这份感情难舍难分,当初说什么也不该放手。因为怕别人说,因为在意母亲的面子,因为活在了别人的嘴里,断送了我们两个人的幸福!
爱是两个人的幸福,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好的婚姻会幸福永远,我会闹,而他在笑!我们不会因为婚姻而减少对彼此的爱意,我们会一起努力让婚姻有灵魂,让爱有新鲜感,我们会爱好久好久,直到我们白发齐眉,哪儿也去不了。
爱的最好誓言:不是我爱你!而是,我要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