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平静的一天,我从襄阳前往徐州。
热的让人焦躁的夏天。
我听着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着陌生的熟悉的站台名字。我看着窗外的陌生的熟悉的一闪而逝的城景。太阳刺了下来,我望着沉静的空无一人的车厢怔怔着。
“歪!两块!说你呢!看啥看!”
司机大叔粗鲁的乡音模糊了词翻滚着冲了过来。
老爷爷紧抓着手扶,突然像兔子一样暴跳如雷。浑浊的模糊的用尽全身力气的声音在车厢爆炸。
红灯了,车慢慢停了下来。
司机缓了语气,说“投两块,你投了一块!”
“你把钱拿给我!我下车!我不坐了!”爷爷冲到了司机面前,紧握着扶手的那只手又把他拉了回来。
司机怔住了,他难以置信的无措的看着爷爷。
绿灯亮了,车开了。
寂静的车厢只剩下不知冷暖的机械女声一遍遍提醒大家站稳扶好。
爷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着:“我就坐两站又不坐多坐多我肯定付嫩些钱……”
一遍一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车窗户突然炸裂,密密麻麻的裂缝激起稀碎的渣子疯狂的在车内穿梭。
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剽悍的女声:“这车斗是2块。逢管你克哪儿都嘚给两块,斗是上了就下你也得给人家两块!”
一人发声,万人拥护。
成千上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赶来。
“我没得零钱……”
“没得零钱你跟人家师傅说说人家也得让你坐,你干啥那样来?”
“他把那打开把钱给我不都行了蛮……”
“那是人家公家滴!他打不开也木得权利打开!”
“他身上能木得零钱?”
“他为啥要用自己的钱给你?公是公私是私,人家不赚钱还折本给你!”
“我都坐两站!”
“这都三站了还两站!你到哪儿下?……那你得做四站!嗷五站!还两站!”
“你给人家师傅赔礼道歉克,你看到哪儿没?那是摄像头你晓得不?”
爷爷踟蹰着,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扶手。
“师傅……不好意思……我刚才……”
“对这才像个老滴的样嘛!”
车厢一下又静了下来,散落在空气中的玻璃渣慢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不知劳累的女声仍然一遍遍重复着那些陌生的熟悉的站台名字。横行在街道上的公交车仍然吞吐着人群,面无表情时我们都一样。
我这个冷漠看客突然觉得羞耻。
襄阳,这个我生活了17年的城市。我待腻了待烦了,可是在这离别之际我突然…有点儿喜欢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