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灭


        前几天阿林来找我,风尘仆仆,坐了两天的车,从老家到城里。晚上到家的时候,他些许扭捏的坐在我们家沙发上,看着电视,见我回来,便高兴的从沙发上蹦起来朝我这边小跑,我是知道阿林那天要来,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早,见到他时,我有些许震惊,以前上学的时候白白胖胖,脸上的红腮密布,现在黝黑的脸颊上有了异样的成熟,高高的鼻梁,一头精齐的短发,笑起来憨厚而又干练,笔直健壮的身躯无一点赘肉。我还没跟阿林闲聊几句,老婆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吩咐我说道:“准备准备,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我点头示意她,然后她便回厨房忙活去了。

        阿林急急忙忙的拖着我去看他从乡下给我带回来的好宝贝,“这是野山鸡呢!俺妈让我给你们带的,她嘱咐俺说既然是去见好兄弟,那就要有点好兄弟的样子,恰好前几天在坡上打到一只特别肥的野鸡,所以强塞给我,俺也寻思你们在城里可能也少吃到这些玩意,也就带上来了。”边说边把鸡提出来,两眼放光的问我;“你猜这鸡多少斤?”见那鸡雄壮的身形,我回答道:“大概四五斤吧。”他立马反驳我道:“错,这鸡六斤多哩!这是俺们那边少有的大个!”由于我吃性敏感,当时就脱口而出:“那我不是要吃很久才吃得完啊?”“没事,慢慢吃。”他答道,然后便又从麻皮口袋里面掏出了很多东西,都是在城里少见的东西。边拿东西边寒暄,他告诉我后来在村里发生的一些大事情:“隔壁李婶的女儿小芳去年出嫁了,嫁给了俺们村里王叔的外甥,还是我做的煤!全村的人都去吃了喜酒,我这个媒人还得到一个大红包哩!你知不知道,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小芳还暗恋你呢。可惜你当时一股书生气,不知道别人女生的心思,多好的一个女孩啊。”我以些许尴尬的笑容回应了他,其实我是清楚的,我这个人,对两样东西很敏感,女生喜欢我,还有我妈。小时候一起上学放学回家的时候,小芳和我们讲话的时候就扭扭捏捏的。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由于阿林和我们一起的,所以,就没敢说一定是喜欢我。我敏感我妈呢,是因为小时候老想着贪玩,要时常跟我妈打游击战,比如:我妈回来看见我的样子永远都是端坐在凳子上认真做作业,看书,其实我是早就在远处看见我妈,然后急急忙忙跑回家,做起了样子。话还没说到一半,老婆就从厨房里面端菜出来,边提醒到我们吃饭还边不忘八卦我们刚刚聊的小时候的事:“是哪个女生啊?小时候还喜欢你?”我就边答应她边招呼阿林去吃饭:“小时候的事情,年少无知嘛。”

        饭桌上,阿林接着刚刚的话题聊着,妻子饶有兴致的听着。

        妻子是我大学时候的校友,当时我们并不认识,可以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那种关系,一次偶然我在图书馆闷头看书的时候,她悄悄的走过来,坐在我旁边自习,其间欲言又止,我感觉到有点纳闷,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她叫住了我:“同学,你留个电话呗!”。我当时一脸惊讶和疑惑,拿着手指指着自己,将信未信的对她说:“你是说的我么?” 她一脸自信和开心的说:“嗯!”。本来我是不愿意的,因为自己是个比较内向的人,很少与他人交流,不多的乐趣就是在图书馆看书,偶尔去跑跑步,这种情况没有遇见过,所以遇见的第一反应,便是逃避。但是抬头一看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让我想起以前看到的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既欢喜又坚定,便畏畏缩缩的把电话给了她。拿到我的电话号码之后,她很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时我便想她是不是喜欢我之类的事情,后面的一些事情也证明了我的想法。后来与妻子恋爱期间,我问妻子她为什么当初要追我,她挽着我的手,眼睛眯成一条很好看的弧线,头发稀稀疏疏的散落在脸上,弯着头笑嘻嘻的对我说:“因为你长得帅啊!” 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的说我,反复问她,她都只答道真的,还用比较认真的眼神和语气,我半信半疑。回到寝室便认真的问了问室友,室友也说我算长得不错的类型。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容貌还算不错的类型,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少关注自己的容貌,或许是兴趣点不在这吧。

        在与妻子的交往期间,慢慢的,我感觉自己也变了,无论是性格方面还是其他的。以前与陌生人交谈这种支支吾吾的事情,现在也慢慢感觉从容不迫。后来我跟妻子说:“很感谢她那次问我要电话号码,不然自己就错过了三个亿。” 她问我为什么是三个亿,我笑着回答她说:“因为我这辈子都挣不到三个亿啊。” 她咯咯的笑,也不拿手遮住嘴,但我当时是看的入迷,仿佛世间所有的美丽定格在这张笑脸上,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与妻交往两年零八个月之后,我便向她求婚,我精心准备了三个月,一幅画,一首歌,一次下跪。后来妻子对我说,她这辈子有三个最幸福的时候,一是她花了三年的时间,辛辛苦苦练习钢琴,最后在比赛中拿到金奖的时候;一是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进了自己如愿的大学的时候;一是我下跪向她求婚的时候,前两次她都没有流泪,最后一次,她哭的稀里哗啦,我慌张的以为是我哪里准备得不够好,她说她等这个时候已经等了很久了,从问我要电话号码的时候就开始等,我就笑着开她玩笑说,你要个电话都把娃娃学校的名字想好了啊。她半哭半笑的拿手捶我说我这个人不懂幽默,不风趣。我连忙哄她说好好好,给你电话的时候,娃娃的名字我都想好了。最后,玩笑也开完了,她的情绪也慢慢稳定,我对她说,辛苦了,让你等了这么久。她说没事,多久都不算久,等到了就好。

        后来,毕业了两年,等我和妻子真正安定下来以后,我们才办了酒席。为了风风光光的把女儿嫁出去,岳父大摆酒席,邀请了一堆的亲朋好友,席间不停的敬酒。他的好友和亲戚都说他现在可以安心的进入退休生活,好好打打麻将了。顺带说一句,岳父的小爱好,就是打麻将,但是为了家庭的生活,只在年暇走亲访友的时候打打。他笑着对他的好友说,好好好,过了今天,以后我陪你们打个够。觥筹交错之间,岳父不是很笔直的身躯来回走动,我不知道他是流着眼泪,还是抿着笑脸。当天晚上,我在岳父岳母家,接受了岳父岳母的最后的圣旨,神圣而庄重。岳父严肃对我说,说了他的女儿我的妻子很多事情,说她小时候爬树,爬到一半就卡在树中央,然后哭哭啼啼了半天,他下班回来才看见,把妻子救下来之后,妻子还流着泪瞪了岳父很久,说他不爱自己,自己哭了半天才来。岳父欲哭无泪,笑着安慰她说,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马上就到。后来,又说了很多事,很多妻子小时候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就流出了眼泪,越说越哽咽。妻子搀扶着他,而我认真的听着,准备好好的听完岳父这个唠叨。岳母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岳父说的事情,默默的流着眼泪。岳父说完之后,我问岳母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岳母说没了,她爸已经把我想说的说了,只是还是要说一句话,一定要对她好。我说好的。随后,妻子进了我家,虽然说前两年的时光比较辛苦。到了现在,还算过的不错。

        阿林这次来,是他妈的意思,他妈从我妈那里拿到了我的电话号码,说我在城里,能不能帮忙阿林找个工作。她说,阿林现在带了两个娃,在家里种地,虽然说一家人待在一块,但是一年下来,也没有什么积蓄,全耗在了两个娃的身上,这两年小还行,过几年,年龄大了,娃要上学,肯定就不够用。阿林自己也有来城里打工的意思,但是他不好意思给我打电话,说我和他这么多年没联系,有些生疏了。他妈就说,我这个娃品行还不错,不是那种人,就给我打电话过来。我说,我先联系联系,要是有适合的,我就给阿林介绍。过了几天,我给李姨(阿林母亲)打电话说,我有个要好的同学家里是做工地的,可以让阿林去那里试试,李姨开心的连说好。过了农忙时节,阿林就收拾东西来到了城里。 

        席间吃饭的时候,我和阿林聊了聊近况,但是这近况聊的比较久远了。他结婚的很早,初中毕业,然后就待在家里,帮着家里面做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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