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 水 之 困
二
取水的地方有距村中五里多崎岖山路的光脑岭,临村的西庄上,十里之外的古郊和马圈村的娄泉。取水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有人挑的,牛车拉的,有用独轮车推的。娄泉地处距马圈村有二里多路程的一个座北朝南的小山沟中,距我村大约有五公里,这里一年四季都有清澈的泉水从山中涌出,即使天气长时间干旱,这里也是清泉不断。周边各村庄来这里取水的人络绎不绝,我们村也经常把这里作为取水的水源地之一,八十年代初我在三交口学校任教,还经常看到我们村的人赶着牛车从学校门前经过,牛车上挷着一个能容纳七八挑水的大木桶,从马圈村向我们村拉水供生产队的大牲口用水。我在生产队劳动了三年,经常和一些年长的老人在一块做着各种农活,听他们讲,有一年天气大旱,村中已经没有取水的地方了,人们利用劳动之余到外村挑水。有一天我们村有一个人,吃过中午饭也顾不上休息就挑起水桶直奔十里之外的娄泉挑水,在他挑水回来的半道上天气突然阴沉了下来,随即雨滴也从小到大向地面撒落,他一路小跑往回赶,雨滴也不停地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临近村口离家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雨势骤然加大,大雨从天空中向着大地倾来,此时他想,这么大的雨下着还会没有水,我还挑它干啥?不如把它倒掉。他随即他把从十里之外用了两个多小时付出了辛劳和汗水的一挑水倒掉了,急急匆匆一路小跑往家赶,当走进院子时雨停了,太阳又重新露了出来。
天旱时各村的水都不够用,为了保证本村人的用水,有水的村对水都要进行严格管理,严加看护。离我村最近的西庄上村有取自地下泉水的水井,为防止人们偷水,特别是防松庙人去,就派了一个带点弱智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进行看护。松庙人知道后都说,某某人有点傻好捉弄,咱们不如等到半夜到西庄上挑几条水回来。于是一行几人就利用夜深人静不易暴露的有利时机结伴到西庄上挑水去了,当他们走到井口附近时,发现看井的人正在一块大门板上盖着被子,打着鼾声进入了沉睡甜蜜的梦乡。众人悄无声息地把他和门板一块抬起移到距离井口稍远一点的地方,从井中取上水后先把水挑离井口,然后再返回去把看井的人重新抬回井口傍边,此时的看井人依然鼾声不断,一行几人高高兴兴挑着两桶清水返回了松庙。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一些人托亲戚,找朋友找来了一些汽车,拖拉机车轮废弃的内胎作为运水的设备挷在牛车或独轮车上使用。有时一行几人结伴到古郊、马圈、潘家掌、掌里、苇掌等多个地方进行运水,行走古郊乡的公路上,成为哪个年代公路上的一道风景。
1997年大旱再一次降临太行山区,整个夏天没有下过一场透雨,人和地里的庄稼一样都在受着缺水的困扰,人们的生活用水发生了空前的困难。行走公路上你会看到络绎不绝的的人们用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向家里运水,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小平车等能用的都来用作运水工具使用。我们村有一个取自地下水的水井,由于天旱,一个昼夜的出水量比正常年份大为减少,远远不能满足全村四百多口人的用水需要,各家排着号子轮流在井口等水,为此,因水产生的纠纷也不断。走进各家你会看到除把水缸装满水外,另外还比平时多出了一个用塑料布做成的水囊装着一二十挑水,以此来减小因缺水带来的恐慌。对水的恐慌成了人们心理上一块沉重的负担。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之前后,在古郊地区流传着这样一段顺口溜:“杨葛桃叶苟苟根,有女不嫁松庙村,光脑吃水是在远,歇一歇倾的是他大的血,换换肩扭了他大的脊梁筋.”意思是自己的女儿嫁到别处哪怕是吃糠咽菜也不能往松庙嫁。由此多少美好姻缘难以成为伉俪,多少男儿和婚姻失之交臂。世代代的松庙人为了水而拼搏,为水而抗争,没有被困难所吓倒。新中国成立之后历届村委领导都积极主动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我们村的缺水状况,争取国家在人力和财力上的支持帮助,带领全体村民又是打井,又是整修水池,又是挖水渠,经过几十年的奋斗,困扰松庙人几百年的吃水难题已基本解决。回想几十年来为水而奋斗的历程,六十以上的人说起来都如数家珍,每个人都能清晰地讲上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