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澡堂子的那些师傅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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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国庆中秋双节同庆,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全国各大热门景点都是人山人海,三来作为天津人觉得离家五公里都算远的臭毛病在发作,于是在这么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约上一个好友,拎着洗澡用的家伙拾,准备在经常去的澡堂子待上半天,也算放松放松,还能学习学习澡堂子文化。

说起这澡堂子文化,别的地方咱没去过,也没有资格评论,单说天津澡堂子里可是卧虎藏龙,你别看旁边一桌子打牌的,说不好里面就有身价几百万的老板,那边吃着炸酱面的兴许就是这个澡堂子的老板。

这说的是人的隐藏身份,来澡堂子的大都是赤裸相见,身份一律平等,没有你高我低,大家都是一个身份,那就是“洗大澡的”。

但是每个人和每个人必经不一样,毕竟人生经历,人生轨迹都不一样。所以如果你在这躺上半天的话,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大到国际形势变幻,国内政策分析,小到哪的菜好吃不贵,怎么吃喝才算养生。这都是五十左右的大爷们经常说的话题。

不过如果说这些大爷们最常谈起的,那还是自己和周围人以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都是天津人,天津人好说但话糙,讲理但抬杠,不是天津人你理解不了这其中的奥秘,哪怕你是天津人,比如我,有时候都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但是今天我要说的一个故事,跟他们无关,发生在一位搓澡师傅和我之间的对话。

他叫大张,因为个高,所以也叫他大个,来这个澡堂子的人大多找他搓澡,因为他虽然搓得快,但是很下泥。基本二十多分钟就能完成搓澡加打盐这一套动作。

这意味着什么?他一天工作十个小时,保险的说,平均下来一天可以搓二十五到三十五个人,且按照三十人来说吧。一天可以净赚四百块,一年他可以工作将近三百三十天,除去日常生活必需,他一年可以赚将近十二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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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背景,今天我照例找他搓澡,朋友问了一句,大张,你有孙子了吧?

他脸很红(有可能因为在澡堂子热的,但我还是认为他是兴奋高兴),一脸笑容,刚跟我孙女视频聊天呢。

我说,嚯,孙女一岁多了?

他,没,刚半个月,八月初一的

我,好日子,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

他嘿嘿笑。

我不禁想,好像大张在家盖了房子,还不小,于是想确认一下:大张你是在家盖了一百多平米的房吗?

他,五百多!

我,这么大!?

他,嗯,两栋楼,俩儿子一人一栋。

我,那你呢?

他,我有老房。

我,哦哦,你有宅基地,这次盖房多少钱?

他,四十多万。

我,唉,大张你真是人生赢家啊。

他又嘿嘿乐。

等等,大张你今年多大?

他,四十六啦。

我笑骂他一句,你就是个人生赢家!

他还是嘿嘿乐。

我问,等以后回老家吗?

他说,干着玩呗,回家怕也是接着干!

我不说话了,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我俩是十五年前在这个澡堂子认识的,当时的他和现在的我一样大,一晃他在这个澡堂子干了十五年,虽然自己吃不好喝不好,偶尔还让“洗大澡的”骂,但是他换来的是一个家庭的生活跨越。现在老家也有房子了,俩儿子也都娶妻,自己也还不到五十,可以说苦了自己半辈子,换来的是全家的幸福。

所以,你看,这年头踏踏实实干活,不被周围环境影响,也是可以养家,而且养的还不赖。

网上经常说,你在一个点上努力一万小时,就是专家了,大张在搓澡这个工作上已经努力了四万多个小时,我就想问问,还有谁?

看着大张,我再也不相信网上的鸡汤了,他就是我触手可摸的身边的学习偶像。

所以在最后,我也想说一句,年轻人如你我,别再焦虑,别再眼高手低,别再怨天尤人,塌下心来做事,终究有一天你会和大张一样嘿嘿乐的。

想什么呢?起来剃头去!大张拍了我一下,示意我搓完了,该起来了。

嗯,谢谢啊!

下次,有机会,聊聊澡堂子的这个剃头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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