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她又要求版面修改,明天一早就把设计好的版面放在她的桌子上。还要我明天早上去拿12条品牌方的裙子,给她儿子买滑板,安排下月的选题素材。”苏荷崩溃的揉着自己的头发。
旁边的何薇薇停下了忙碌了工作:“抽根烟去吗?”
苏荷和何薇薇大口的在楼梯间抽着烟,工作的压力与主编的快节奏生活让她们两已经没有20多岁应有的神采奕奕了。
“你喜欢你的工作吗?”何薇薇麻木的看着苏荷。
苏荷想了想,叹了口气:“不喜欢,能怎么样?喜欢,又能怎么样?还是得工作不是吗?”
“苏荷我们都变了。”何薇薇弹了弹手里的烟灰。
苏荷无奈的笑了笑,看起来更像装腔作势:“哈哈,是呀,都变了,可是薇薇人哪有不变的?”
何薇薇坐在楼梯上:“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了。我曾经讨厌抽烟,记得你也是,但如今我们都爱上了抽烟。我们都不喜欢应酬,可是我们一周一半时间是用在应酬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身上。我记得你说找男朋友要找一个又高又帅的,否则你不谈恋爱,可是现在你却和一个平凡没有特点的人过得很开心。”
“是,都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了。在这个世界没有能力去改变,也就只能选择顺从。按照他们的指示,进行着所有的活动。薇薇,你太理想主义了,可是这个世界它一点也不理想。”苏荷揉了揉头发:“抱歉,我还得给她修改调整下月的版面,先回去了。”
终于忙完版面设计,时间已经是深夜,但是苏荷还不能回家,今天是另一个主编的生日party。上司不想去,于是就推给她,让她出席。
拿好公司已经挑选好的礼物,走出大厦,她看了看四周的夜景,突然觉得好怀念从前日子。
坐在车上,她依靠车窗,点燃一个香烟。毕业没几年,她发现自己也有一张虚伪的脸。因为自己来自云南的小镇乡村,所以曾经发誓要做一个了不起的人上人,可是现在自己就像是火车,按照他们的指示准点出发按时到达,在忙碌的旅途中都无暇欣赏路边野花。苏荷开始试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坚持,为什么磨灭了自己曾经那块棱角?
到达派对现场,她又泯起了虚伪的笑容,与每一个人打招呼,说着自己如何如何。然后走向生日的主角,把礼物交到她的手里,装作亲切的询问几句。
直到凌晨3点她才回到了家,可是她却无法入睡,站在寂寞的阳台,想想了白天何薇薇对她说的话。她的男友前不久就因为她的忙碌工作,提出了分手,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此时的苏荷很想从这无边的寂寞中逃出来。
手机里播放着《你曾是少年》:“许多年前,你曾是个朴素的少年,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的一生,相信爱会永恒,相信每个陌生人,相信你会成为最想成为的人。”
可是现在,发现自己和当初那个倔强不肯向现实妥协的姑娘愈来愈远了,习惯性的说谎,难道这就是变成熟了吗?苏荷不断地在心中问着自己。
走到洗漱间,用冷水打湿自己的脸颊,看到镜子里那张憔悴的脸,就像看到了人生终点。苏荷质疑自己现在的想法:有了一套房子真的才能去爱别人吗?成功以后,那些伤痕就能抚平吗?难道坐在自行车的女人一定没有坐在宝马车上的幸福吗?那为什么自己的男朋友喜欢上了一个朴素的女孩,尽管那个女孩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却和她两人感到幸福呢?自己有了房子,有了车子,却错过了爱自己的人,自己的欲望满足了自己的物质需求,真的幸福了吗?
又一个不眠之夜结束了,苏荷画上了精致的妆容,穿上名牌服装,挎上了奢侈的背包,走向那栋大楼。那座繁华的大楼,无数年轻女孩梦寐以求的杂志社,更像是苏荷的监狱。
女主编对她亲自修改的版面设计颇为满意,让她陪自己前往美国去与一个出版集团的总裁见面。她又开始扮演起那个冷漠高效工作的女下属,将所有行程全都制订的滴水不漏,5天行程满满当当,完全没有个人时间,全是工作工作再工作。
出发前往机场,她与女主编坐在车内,女主编打着电话,正在和电话那边激烈的争吵。苏荷感觉的出来,那是自己的上司正在和丈夫说离婚的事。女主编也是一个女强人,通过多年的勤奋工作才爬上主编之位。
突然女主编没有说话了,爱上了双眼,眼泪流了出来。
苏荷看着女主编,女主编也看了会儿苏荷:“他要和我离婚,无论我再怎么说再怎么做都是徒劳的。我不是不能没有她,而是可怜我的那个孩子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苏荷面色凝重:“那萌姐,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做好你的工作,就是帮我了。这是下飞机后的一个派对宾客名单,你帮我记住谁是谁,背景是什么?”女主编递过来一张表单。
苏荷马上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就在车里。
在美国的那几天,她整个人都犹如箭在弦上,丝毫不能放松。从晚宴、派对的宾客名单,到与合作方的会晤等所有的工作都得她去执行。女主编欣慰的看着自己有一个如此得力的下属,如此高效率的去完成所有的工作,犹如看到了自己曾经刚进公司时的模样。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她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自己这样真的快乐吗?真的就会满足了?幸福了?
突然她看见车窗外那个男人骑着电动车,带着那个朴素的女人,两人虽然穿着普通,但是有说有笑。女人时不时用小拳轻轻捶打男人的后背,两人笑得是那样灿烂。
男人这时发现了主路上的苏荷,对她点了点头。苏荷嘴角微微一笑,同样对男人点了点头,车继续往前开走。没错,那个男人就是苏荷的前男友,大学时期便与苏荷在一起的。
苏荷想起当时他们两人在一起,住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房内,日子虽然平淡但是每天都过得很幸福。现在那个男人也离开自己,有个不错的女孩陪在他身边,可是自己身边还空无一人。
这一刻苏荷明白自己要什么了,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她让司机转向开往那个囚禁住真实的她的监狱。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因为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活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了。这么多年,她得到了物质的满足,得到了许多人脉和资源,她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那就她的幸福。为了不让自己的年华变得面目全非,自己未来的婚姻变得和女主编一样,她必须得为自己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