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京初印象
2015年3月,第一次来北京,参加研究生面试,一切都和我想到的完全不同。以为北京是国际化大都市,街道一定干净整洁,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就像上海世博会的宣传语那样。然而刚走出北京火车站,面对各种“旅游住宿”和满地彩色宣传纸片以及拥挤混乱的人群,我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来的不是北京。
到了要复试的学校,更是令人目瞪口呆。这就是全国优秀的高等学府吗?三月中,北京干燥清冷,校园到处都是枯树枯草,没有一点生机。想起本科学校已是繁花似锦,生意盎然,好不热闹,我突然很后悔报考这个荒芜的北方城市。直到去老师办公室面试,犹记得我们几个同学在办公室外等老师。最后来的那个同学惊艳了我,高个,消瘦,气质娴静淡然,很美。参观一下实验室发现,学校的实验室设施很好,北京的学校就是有钱,我怀着仇富的心理不禁这样想了一下。
复试花了两天,已经知道自己通过了,我很想家,复试完急匆匆往回赶。和我一起报考这个学校的同学是我一直暗恋的对象,姑且叫他Z吧。很高兴,他也通过了,不过我们不同系。本科时,从未向他表白过,因为我的骄傲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时总会相互怼,谁也看不上谁。我心里知道他的“看不上”是真的,而我的“看不上”只是掩饰自己的说辞。
2.将要在北京过两年
2015年9月,研究生开学如约而至。我明白即将在这个城市度过两年的求学生涯,心里甚至期待着也许可以和Z发生些什么,是的,我还没有死心。和Z约好北京站碰面,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我们本科时几个玩的好的朋友请他多多照顾我。我心里明白,这样真是既讽刺又可笑,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朋友意气去拴住一个人。可后来的很多日子,我都是以这个借口叫他请我吃饭,每出去一次,我都要鄙视自己一次,直到他去外地实习。后来听说他有女朋友了,陆续换了两个了,现在的感情很稳,我们渐行渐远。
到达学校,办好手续,分好宿舍。实在太累了,就躺在光板床上睡着了。之后据室友L说,她一进宿舍,看到这一幕,蛮震惊的。原来还有这样的直接睡在光板床上的女孩子?不知道该做什么,晃晃悠悠的再一次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再一次认识这个学校。第一次班级认识会,我迟到了,因为找不到教室。在走进教室的那几分钟里,明显感觉到几道目光扫视我很久,原来是课题组的几个同级同学。他们刚来学校那会就找到了组织,相互加了联系方式,建立了同级群聊,独独联系不上名字叫M的我。像是我并没有来报告一样,毫无音讯。原来来了学校是要去找组织的,并不是按着学校规定的步骤走就行了。我为自己刚来就给大家添麻烦感到很不好意思。呀,那个好看的同门更好看了。
刚没过几天,我就感冒了。为此,又要责怪自己怎么这么弱,每到一个陌生城市,总要花好长时间去适应。很意外,我这个年纪居然是宿舍里最大的,理所当然承担了宿舍长的职责。宿舍四姐妹都是没有申请宿舍,是随着天意相聚在一起的,我们都是随缘的人,一拍即合。
3.终于发现北京的好
有一天买了一包饼干,拆开后放在宿舍,一个星期后还是嘎嘣脆。心里暗自高兴,终于发现在北京的美好,干燥的美好,湿的衣服很快可以干,留下的是洗衣液的清香。
深秋,大风狂做,吹得天空碧蓝碧蓝的,偶有一两朵白云,点缀着天很美,阳光很亮眼,这也是北京的美好之一。深秋的校园,银杏叶迸发出灿烂耀眼的金黄,让人忍不住为之驻足,很美。15年深冬,邂逅北京的第一场大雪。犹记是周六的早上完英语课,回宿舍时,世界已被雪蒙上一层厚厚的白纱。L和我一起在雪中漫步,欣喜的拍下雪中猫咪的脚印、布满雪的杨树叶、自己动手堆的小雪人。被雪覆盖的世界,安静地只剩下雪花降落的声音,L和我的心也在这大雪中,宁静平和。春天的时候,满校园的花,由各色的树开出来的。我和L喜欢在午饭后,去赏花,去猜测这开花的树到底是什么,去分享各自家乡的花,此刻的我们无忧快乐。我最喜欢满校园的海棠花在风中飘舞,花雨过后,花瓣铺满校园,粉的,白的,红的,落在黑色的柏马油路上,落在白色的石头上,落在墨绿的青草上。似乎只有在喜欢花这一点上,我最像个女孩子。
打算读博,于是有幸和那个好看的同门X做同一个课题,要一起去梨树布置试验。开心的很,终于有机会靠近这个人了。有时一个人美好到让你觉得遇到她就足矣,遇到她就是在苦难中也甘之如饴。在这个城市遇到一个欣赏的人,相识一场,便也欢喜。这也是北京的美好之一,因为她在。
4.悲伤来的猝不及防
日子行云流水般流过,渐渐融入宿舍,融入课题组,心里仍会困惑犹豫。研究生的日子虽然不轻松,但闲暇时光也不少,我总会焦虑,觉得自己整日无所事事。有时会羡慕图书馆管理员、清洁工姐姐,羡慕他们做的工作是真正在做事情,给别人的生活带来了便利。而我,徒有浪费光阴,于人无益,可有可无,心里很是怅然。
转博的答辩没有通过,以为是个玩笑呢。我很心痛,因为我不认为自己在学业上不如那些可以顺利通过的同学,但总归是有不如他们的地方,认清这个事实给我的虚荣心带来了伤害。人啊,总是得不到的越发觉得好的非得到不可。求而不得的痛苦似乎感觉很好,不然为何我总沉溺其中。
现在回想,当时自己期期艾艾的样子可真难看。
在读书这两年,也总是和同学冲突不断。现在想来,都是些鸡毛蒜皮,到头来只不过是相互强求对方理解自己,是不谙人性的小孩子脾气。
5.研究生时期的孤独抑郁并发症
既然不能读博,便安心下来做自己的研究试验,向着硕士毕业奔去。在16年的深冬,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感觉是麻木的。可第二天遇到一两个同学,寒暄过后,抑郁感便纷至沓来,找不到自己做的事情的意义,恐惧自己此生都不会感到幸福,也就丧失了活着的目的。害怕自己浓郁的孤独感会给他人带来负能量,就急忙躲开。坐公交车送样品去研究所检测,看到车窗外冬日暖阳,眼泪突然止不住蹦落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有人委屈我,没有人伤害我,是自己不争气,不能好好地爱自己爱世界。熬到17年春天,心情并没有好一些,仍深陷于化不开的忧郁里。毕业的日子一步步临近,可以把自己埋在准备毕业论文里,这似乎减轻了痛苦,偶尔失眠。直到拍毕业照那天,还没开心起来,麻木感是主旋律,不会关心身边的人,不会关心家人,不会关心自己。在这期间,找过挚友聊天,读过一些小说和心理学书籍,可没有什么效果,抑郁如影随形,心里的火山静默地狂怒着,表面依是风平浪静。
6.毕业了,恍恍惚惚的走向工作
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在老师的推荐下,去了京郊工作。单位很小,同事们很坦诚热情,换了个环境,我竟然忘记了抑郁,在乡下的生活惬意安稳,岁月长流的感觉。大部分时间仍是自己与自己相处,可也学会了放过自己,放下执着,试着与家人和解,爱己爱人。这过程当然不是如写这几个字般的轻松简单,可也不是如你想象般的那样难以实现。长大成人的过程也就是这样吧,不安中踌躇前行。
7.现在的日子
而今困扰我的仍然困扰着,生活也偶尔一地鸡毛,与少年时不同的是,现在的自己不那么急迫地想摆脱困境,不那么非黑即白了。渐渐发现,不后悔来到这“遥远”的异地他乡,成长有点痛,可走过会觉得值得。北京这两年,竟生出眷念感。天南地北的人相聚于此,催生出一种包容和温柔,在这氛围中,许许多多的异乡人彼此关爱,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