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忽然迷上了冯唐。
即使我现在身在去苏州的火车上,也没忘记带着一本《北京,北京》。
这个老流氓,狂起来的时候特别欠,
他说,
“我把月亮戳到天上,天就是我的。
我把脚踩入地里,地就是我的。
我把唇压进你的脸庞,你就是我的。”
《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里,他写他的朱裳,写的人心里好像都看见了那个美好的姑娘。
我想,朱裳是喜欢秋水的,就如同后来的小红,柳青,她们也都爱秋水。
如花的年纪里,少女都爱流氓。
流氓大多身形消瘦,所以显得格外挺拔,气质忧郁,见多识广,张口就是让人飞红了脸的黄段子。
那些朴素的年华里,女孩似乎都有一种飞蛾扑火的精神,她们不怕流氓,爱着骗子,她们目光坚毅,行动有力,交付了青春以后,大家各奔东西。
能娶到漂亮姑娘的,大多不是曾让她们动心的那些小流氓。
她们的先生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皮鞋擦得发亮,阳光之下,人模人样。
她们傻过一次,然后依然美丽,她们挽上各路精英的手,她们的脸依然闪闪发光。
流氓们黯然神伤。
冯唐说,这世上可遇不可求的有四种,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此时此刻的云,以及二十来岁的你。
即使他功成名就,可心里活着的,依然是那个不甘心的老流氓。
牵不到朱裳的手,骗不到小红的第一次,稀里糊涂地和女友分了手。
今年已经是2017年。
二十年前的今天,我还没有出生。
在妈妈的子宫里,不足月的婴儿应该还不能思考,更无法预料之后她会遇到些什么。
她没有选择权,被赋予生命,然后独自承受风风雨雨。
她不知道往前走,会遇到无数个命定的劫难。
我常想,在云层之上是不是有一个神之国度,彩霞环绕,钟鼓长鸣,比翼鸟与迦楼罗齐飞。
魂灵围绕在神膝下,在镜中看到自己的一生。
他们清晰地看到苦与乐,看到悲与喜,看到聚与散,他们时而流下长泪,时而又不胜欣喜,人间的苦纵然那么多,却也显得那一点点乐更弥足珍贵。
所以,为此,他们付出记忆的代价,在神明面前发下誓愿,去到人间。
去完成一场修行,也完满自己生来残缺。
小时候看七仙女,模糊记得一句台词,与其寂寞万年,不如恩爱一生。
拿人之短暂比天之恒久,何如?
十岁,我不懂。
在那些摇滚乐盛行的年代里,一群人嘶喊着,他们的喉咙在清晨的第一道光里破裂。
他们说,何必活太久。
十三岁,我也不懂。
然后忽如一夜春风来,东湖上的柳树抽了芽,家门前的月季开始姹紫嫣红。
他跟我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突然开始懂得七仙女和摇滚青年们的所有哀愁。
后来,我知道了斑羚不会飞渡,鸳鸯是最花心的动物。
天空没有鸟飞过,但我心里已经长出翅膀。
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想要寻根问底,看个明白,否则由内而外都会疯长出慌张。
我们固执地举着刀,弄碎每一个清晨与黄昏。
最有人陪伴的时候,我们并不曾在意白粥可温。
《甄嬛传》里,孙俪痛哭着说,原来这些年的情意,竟终究是错付了。
可是,青春最美好的,不就是不需要结果吗?
那些不知所措,与不知所踪,都会成为你中年往顾时,午夜梦回时,欣慰“人生没白过”的满足。
我们一度看错了世界,却说它辜负了我们。
曾经沧海难为水,兜兜转转,那一片云始终在心底。
是床前明月光,是庭上晚秋霜。
你宝贵的青春,就是用来乱撞一气,不管会受伤,还是没有希望,你将会在谷底获得成长,然后胸有成竹地走向自己想要的人生。
你将温柔,而有力量。
不管什么诗与远方,就算有生之年,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此时此刻的云,和二十来岁的那一个你,始终是我的不可求,后半生,也有千言万语,能叫我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