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喜欢过自己的闺蜜?或者……把喜欢你的人当做闺蜜。
虽然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所有的装傻充愣都是婉言相拒。
——子墨
我认识萧何的时候,她刚小学毕业。而我当时也只是一个十三岁有余的傻小子。
喜欢八零后模式化的游戏,没事就去校门口约人打包子。或者再听听诸如刀郎这样歌手的歌。
最张狂的那一年,我喜欢在萧何楼下对着她家那破旧的屋子唱老鼠爱大米。运气不好的时候碰上她奶奶我就能灰头土脸的惹的一身洗脚水。
萧何总是打趣我说:“子墨,你以后来的时候穿着雨衣吧!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所以在我印象里,萧何全家人都慈爱祥和,唯独她奶奶是个厉害角色。
那是记忆里的二零零四年,网络歌曲刚刚流行开来。
当时的诸如“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这样的歌曲还没有被人称作神曲。
那个时候萧何总跟我提起周杰伦,那一年方文山还没有那么红。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这是萧何最喜欢的歌词,而当年的我,只听得懂旋律。
所以每当萧何哼唧起来时,我都习惯的会用路边一毛钱的辣条堵住她的嘴然后用高八度的嗓音唱起那首比周杰伦诙谐了不知多少倍的“老鼠爱大米”。
碰到这种情况萧何总是无奈的白我一眼然后继续跟我科普周杰伦的种种。
我们之间这样的模式持续了好几年。我还是没有办法在她的洗脑下喜欢周杰伦。更不会去钻研所谓歌词里的韵脚。
直到零五年以后网络歌手大批量的产出,直到我当时喜欢逗乐萧何时才唱的那首“老鼠爱大米”不再红。
直到我们初中毕业,零七年的钟声把我们彼此带到高中的一个全新的环境里。
那一年文理刚分科,索性萧何她们文科实验班和我们理实验教室仅仅隔了一个班的距离。
萧何没事下课就来找我。有时候闲了就去教室外面。我有时候忙了推辞她不出去,她也能找出各种合理的措辞把我拖出去。
大多是问数学题,或者是帮同学挑礼物,再或偶尔就是单纯的想靠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聊聊天。
为此每次打了上课铃我要走,她都会不明所以的揪着我的袖子冲我翻白眼。
那个状态,就和当年嫌弃我唱“老鼠爱大米”一模一样的。
二零零八年,在全中国的高层都在紧张的准备奥运会时,作为萧何在高中的唯一一个哥们儿,我也在筹备着追我当时的女朋友。
那个女孩叫言之,中短发柔顺皮肤白皙。是当时我们很多男孩子都会喜欢的邻家清新小妹一型。
零八年的圣诞来的很快。以至于我们都来不及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节日变成了男男女女喜闻乐见的一个环节。
平安夜的前一天晚上,我到萧何教室外 找她。
寻了同学喊她出来,也不知怎么她似乎刻意在拖延。
然后我就看到她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说要提前送我圣诞礼物。
我笑了笑揉揉她发毛的马尾。合着冬天泛白的雾气那样的发质在灯光下似乎显得很乖。
那一天我向她说明了我要送女朋友礼物的种种要求和请她给个建议后我就离开了。
奇怪的是,过完整个冬天。我都很少再见到她。
直到高二期末,我和言之闹僵彻底说了拜拜。
新年伊始的一个周末,我在家门口的雪地里再次看到萧何,那时的她已经将自己及腰的长发剪成了及肩。
那天早上雪下的很大,我们并排走了良久才到学校。
期间萧何和我说了很多很多,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但是那些日子大概是疲于“失恋”的阴影,我根本无心听她讲了什么。
那之后的我们似乎还和从前一样,她是我的哥们儿。我是她闺蜜。
十二月的又一个深冬在高三那年的年末也顺带着迎来了萧何的生日。
那天下午, 她喊了好多同学去她家聚聚。当然其中包括我。
当我的手机于喧闹中传来震动时,翻来手机盖的我首先是不解的。
不解为什么坐在我右边仅仅隔了一个人的萧何要给我发短信。
直到我看清短信的内容——
“子墨,我喜欢你。从你唱‘我记得有一个人,永远留在我心中’的那年,也许我就喜欢你了。虽然我也一直以为我是拿你当闺蜜的。直到你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我。”
惊诧,不信,疑惑。于是我又抬头看了一眼此刻低着头还在发短信的萧何。
“然后呢?”
出于老朋友的礼节,我只回复了她这三个字。
没想到的是,萧何的回答,让我如释重负又莫名惆怅。
“没有然后了……”
那是高三那年萧何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以后,似乎萧何刻意在回避。就连偶尔我去她家装作借复习资料,回我话的都屡次变成了她威严的奶奶。
鉴于此,我们便很少再联系。
就这样,半年的紧张复习在一零年高考结束时终于伴随着我们即将到来的盛大的告别而宣告结束。
最后一次回学校转档案时,我又见到了言之。
她还和我初见时一样有魅力又自信。
我抱着档案袋站在刚刚露出头的玉兰树下准备逃走,她就和我打招呼——
:“子墨!你准备去哪个大学呢?那个叫萧何的女孩……你们打算一起走吗?”
“什么意思?萧何和我一起走?”
被她突如其来的频道噎住,我只能定住即将要走的步子听她说要接下来的答案。
而那个答案,却让我在后来步入大学生涯的每一个圣诞节里,反思过去的所有时光。
言之跟我说,零八年的那个圣诞,在我桌子抽屉里看到一个苹果。
奇怪的是,苹果后面完好无损,却在前面最显眼的地方被用三口咬出了一个老鼠头的样子……
直到那一刻,我才想起来那一年为了给言之准备礼物而忽略掉的萧何送我的苹果。
那个苹果,我终究没有打开过。更别提知道里面的内容了。
甚至时至今日,我都无法想起那个平安夜里萧何可能用心准备的礼物被我遗落在哪个角落。
大学那四年里,对于萧何我很少有她的消息。只是偶尔接到某些署名为她的生日祝福或者节日贺辞。打过去也只是礼貌的寒暄。
那些年里,通讯已经太过发达。圣诞礼物也早就不再局限于一个苹果那么简单。
有人送女朋友抱熊,有女孩送男孩橙子,还有送手表打火机钱包的。
只是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女孩,把咬了三口的苹果视若珍宝的屁颠屁颠送给我。还笑的那么开心。
二零一一年,周杰伦已经俨然从八年前那个无名歌手一跃成为问鼎天王的巨星。
那一年,大街小巷或者各种网络平台里都是对他往昔作品的深挖和解读。
我又再次听到那首《晴天》。
“还要多久 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 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 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 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那一刻我突然听着这首歌,不知所措。
那一年周杰伦出了曲风迥异的另一张专辑《惊叹号》。
那天我又收到萧何发来的苦口婆心的长文短信——
萧何说,“子墨,我从前以为,小时候我们互相唱唱歌吃吃饭就可以开心。直到你有了女朋友。
我以为我关心你的心情,送你我认为最有意义的礼物,你就能看到我。可是,那天我们在雪地里走了好久你什么都没说。
我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去了解他喜欢的习惯和最爱的歌,包括歌词里的一切。
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是你不谙世事外表下想要对我说的真心。
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讲了那么多年的周杰伦,你却从来不喜欢。”
萧何还说——
子墨,谢谢你。让我有过一段奋不顾身的欢喜。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打通过萧何的电话。
后来我才明白,大约在感情世界里。不等的天平上只存在两种人——
得不到的,和被偏爱的。
而我们往往都是在偏爱着自以为的珍惜中,慢慢失去了最纯真的。
比如,有人敢送咬了三口的苹果作为礼物。
二零一四年,我大学毕业。
周杰伦还是越来越火,越来越火。
只是我当年站在萧何楼下对着破旧老屋瞎哼唧的《老鼠爱大米》却再也没有人唱了。
那么我亲爱的萧何。
就最后让我再不知所云的瞎哼唧一次。
最好你再也不会知晓。
也让我,好好怀念一次曾经那么喜欢我的你。
“我记得有一个人,永远留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