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来没有说过我当时的感觉,像喉管里塞了半颗酸烂的柠檬,拼了命的想咽下去,却打心底里泛起一阵阵涩,晕沉沉的头靠在玻璃车窗上来回晃荡,看着刘木飞快闪过的背影,睡意又来。

我没有青春,或者说,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些冗长乏味的,俗套的,羞于启齿的,就是我的青春,同样飞快闪过。

故事要讲起来,说来话长。

2013.9.30

那天下着雨,下了课的楼梯口挤着一大堆没带伞的同学,狂躁的雨点打上了台阶,我搓着胸前背着的书包,不停朝外张望着。

怎么办?冲不冲?

算了!冲吧!

我甩手把卫衣的帽子扣在了头上,帽子上的耳朵直直地竖了起来,在雨里,一颗长着耳朵的蘑菇头快速移动着。冲到雨点最猛烈的路口,一双红鞋挡住了我,视线往上挪去,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撑着一把黑黑大大的伞,面生。

“干嘛干嘛?大哥让让,雨这么大逃命啊!”

我看着他闭上了微张的嘴,侧了半个身子,等我跑远了,他还站在原地,脚下一大片水花。后来他说,本来要把伞给你,可是你太吓人了。

果然偶像剧的情节都是巫婆的毒苹果,麻痹少年稚嫩的单纯。


2013.10.12

那天天气好,空气清新,狗不理包子的香味也飘的远。

不大的摊位门前挤满了小家雀一样嗷嗷待哺的人,我不爱人多,蹲在路边一棵细小不遮阳的柳树下挽着袖子。突然一阵香味窜进我的鼻子,“以后...我能给你买包子吗?”。

哦,是那天撑伞挡路的人手里提着几个包子凑到了我的脸前,手再抖一点就可以直接把包子扑到我的脸上了。

这是一段靠包子开始的感情,包子是薄皮大肉馅,一口咬下去油水飞快地迸出来,出奇得香。

包子吃着吃着就在一起了。

后来他常牵着闭着眼的我走过一条宽敞的街,雪落在脸旁,升起一滩红晕。

少年时期遇见一个人真的会憧憬一辈子,当时的我们说自己浪漫,回过头看说傻。

2013.12.28

那天的天气记不太清楚,稍微有点冷。

黑洞洞的早晨时不时几声狗叫,我捧着手机穿过几条街,打给他的电话一个个通话中......通话中......。学生时代偷偷摸摸的小心思就是这样,早起半个小时去他家楼下等着他一起走十分钟的上学路,可他的态度就像这顽劣冬天的臭脾气,随你多冷,他管不着。

等他不急不慢地下了楼,缩着脖子絮絮叨叨地埋怨着,你的电话太吵了,我挂断了。

我手里还攥的昨晚他补的圣诞节礼物,一毛钱折的心,宝贝的不行,虽然是大冬天,钱还是被攥湿了。

你喜欢他,给你一巴掌你都觉得打是亲,骂是爱。


2014.1.6

这天是稀稀疏疏的小雪,落在地上的片刻就消成了泥水。

“樊伊,我打小学就喜欢你,七年了,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和她好好的,你不用劝我了”。

铃声响的时候我趴在桌子往给他的生日礼物上刻着字,生日快乐,想和你一直走下去,一瓶幸运星闪闪发亮。

我掉了漆的老式翻盖手机不甘落寞地接受了一条发错了的信息,来自我的男朋友。

合上手机,放下东西,删了联系方式,静静的坐了好久,也终于体会到了难过到哭不出来是些什么苦楚滋味。

你看年少自以为是的爱情是有多大题小做,是有多脆弱。决绝地说有的结束要不动声色地发生,你走一步,那我退十步。


2014.8.8

“刘木还是依然说起你,你能不能见见他”

“当时的短信是他喝了酒,你能不能见见他”

“半年了,一句话没有的结束了,他放不下,见见吧!”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离奇的故事,安伊的短信又搅动起了我已经平静下来的生活。

​2014.9-2015.8

“我给你买了吃的,你家楼下”

“我当警察了,时间不规律,这会儿才找地儿吃饭呢!执勤总路过你家门口”

“我尝试认识别的女孩,可我连说话的劲都提不起来,我吹嘘着我爱过多少人,可当我坐下来想的只有你,我后悔没解释,我后悔没解释。”

最后一次关于他的消息是微博状态,他说,想珍惜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从来没有任何回应的我,敲下几个字,发送,关机。

没有人会在原地一动不动。


2017.1.15

再次见到刘木,我忍着晕车的不适靠在车窗边大口呼吸着,他的身影从车窗外匆忙闪过,穿着警服,挺拔帅气,可我一瞬间恍惚了,总觉得他老了,可明明还是个健壮青年,即使我早已不再看谁都像他。

也不知道苍老是时间,是他,还是我。

我没有再向谁提起见他那天,我也是五味杂陈。

时间能让你忘了之前每个心口绞痛的时刻,会让之后的你觉得,哦,原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没有人会在原地一动不动。


文/秃头怪女孩

配图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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