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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经过漫长的等待,我最终被分到了我们这个县城里一个小小的企业工作。到单位才发现,这里并没有我工作的位置,甚至于连一张属于我的向样的办公桌也没有,更不要说是具体的工作了。而我也只能在仅有的几个办公室间串门似的徘徊,做一些端茶递水、打扫卫生、或者是帮着买些乱七八糟的办公用品、取取信件什么的工作。这对于刚出校园的我来说,就像是刚从温水里掉进冰水中,感觉是麻木的、失望的,每天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没有人倾诉,也找不到出口。有时候我就会一整天都看一本书;有时候也会到单位的库房去照着进货记录上的名字,逐一把那些枯燥冰冷的汽车配件实物找出来,再去一一了解它们的用途和售价。实在无聊的时候,我就会到单位的门口一个人站在那两颗高大的蓝花楹树下,数一数路过我面前的人流,观察每一个路人的穿着,品一品流露在行人脸上的表情;要不就慢慢地数着两棵蓝花楹的枝叶或花朵,但最终我也没有数清楚有多少枝叶和花朵属于这两棵高大茂盛的蓝花楹。
就这样,时间在烦闷与无聊中无情地流逝,而我也在岁月里慢慢地蹉跎着光阴。
又一年春天来了,那两棵高大的蓝花楹又开满了蓝紫色的花朵,每天总有无数小喇叭一样的花朵被风吹落在地,失去了它们该有的娇艳与活力。
这天午后,我又一如既往地站在蓝花楹的树下开始数树上的花朵。正数得如痴如醉时,有一个声音传入我的朵鼓里,那是一个甜蜜的童声:“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歌声稚嫩清脆,让人仿佛看见燕子就在你的面穿梭呢喃。
顺着声音望去,唱歌的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年轻的父母,正用力拉着一架车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蜂窝煤努力前行,他们都穿着虽然朴素却很整洁的工作服。蜂窝煤上铺着一些废旧的报纸,唱歌的小女孩就坐在那些报纸上。女孩头上梳着两只羊角辫,辫子用粉色的蝴蝶结装点着。眼睛清沏明亮,似乎整个蓝天都印在了她的眼睛里。上身穿件鲜红的手工编织毛衣,下面是印花的灯芯绒裤子,脚上穿一双红色的儿童皮鞋。那充满欢乐稚气的脸庞,展露着春天一样的笑容,她开心地沉浸在自己无忧无虑的歌声。
年轻的父亲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着脸上流淌着的汗珠,浑身扬溢着用不完的力量。他回身抬头望着坐在蜂窝煤上的女儿,笑容溢满了脸庞:“小玉,晚上想吃什么?我和妈妈送完煤就去买。”“爸爸,我想吃鱼!”女孩虽然坐着,却早已手舞足蹈。低头拉煤的妈妈,这时也忍不住抬起了头,她先是亲呢地看了一眼丈夫,然后就回头对女儿说:“妈妈和爸爸一会儿就去给小玉买一条大大的鱼,把鱼骨剔得干干净净的,给我们的小玉做鱼丸和鱼排吃。”“哦、哦,谢谢妈妈!”女孩欢叫着挥舞双手,用欢呼回应妈妈。
这时,爸爸和妈妈甜蜜地打了个招呼,他们慢慢地停了驾车。爸爸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掏出一张粉色的方形小毛巾,然后走到女儿的面前,仔细地擦着女儿小小的脸庞,一脸的喜爱和满心的欢喜。妈妈则拿过一个随身背着的水壶,轻轻地打开壶盖,走过来把壶嘴递到女儿的嘴旁。“谢谢爸爸妈妈!”女孩甜甜地道谢。
这时,一阵风把几朵蓝紫色的蓝花楹吹落在小女孩的面前,她顺手拾起花朵,把它们整齐地放在手心,眼睛里满是欢喜:“爸爸妈妈,你们看呀,好漂亮的花呀,小玉好喜欢好喜欢!”妈妈赶紧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展新的手绢,轻轻地仔细地打开新,铺在女儿面前:“玉儿,快放在手绢上面,别让花被煤灰弄脏了!”……一家人就那么安静地享受着幸福的时光。
这温馨的场景,让我想起了那首我十分喜爱的春歌: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那一刻,我全然忘了去数蓝花楹树枝上的花朵和枝叶,也忘了路过我面前的行人,直到那一家三口甜蜜地从我面前过去,消失在我的目光中……
想一想,那只不过也就几分钟的光景,可我却就像是经历了许久的时光轮回。那一天,我依旧无所事事。可是,经过了那个春意盎然的午后,我就像迷路的小羊,突然找到了回家的路,在我青春的小路上欢快地歌唱着、奔跑着,所有的烦恼和忧郁,都被春日午后那阵动人的风吹得不见了踪影……
不久,我离开了那个铁饭碗单位,离开了那个县城,开始了后来的人生。
曾和朋友谈起此事,朋友调侃我:看把你能的,看别人拉煤也会把你感动。我说:不是看拉煤被感动,而是被拉煤的精神感动着。他们虽然做着不起眼的工作,却用自己坚定的心在努力着,养活自己,抚育儿女,用自信与坚定书写着平凡的人生,给家人温暖与爱护,不自弃自哀,用热爱迎接着平凡人生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