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孤旅 第二章

       热恋期的男女最能容忍彼此的缺点,或者说是无视。

       李昭和肖媛已经恋爱3个月了。第一个月,双方比较拘谨。宿舍楼下不自然的等待,图书馆拐角羞红脸的牵手,还有第一次的亲吻,肖媛羞的一连几天都不敢直视李昭。第二个月,开始甜蜜的叫对方小名,媛、昭成了限定称呼,仿佛随着称呼的亲密,两人也如鸳鸯般成了非你不可的存在。第三个月,想念成了习惯。不见你时念你,见你时亦念你。从此两人海誓山盟,情深不寿。

        可是,少时的恋爱就像一株小树苗,得等待风雨的洗礼。熬过了是参天大树,熬不过,只能就此枯萎。

        李昭是典型的理工男,虽然他并不热衷于宅和游戏,但他的想法是线性的。而且他很固执,不愿为任何人改变。比如,肖媛想在情人节收到男朋友送的玫瑰花,三番两次暗示就差明说了,可李昭就不。

       在李昭看来,花100块钱买几朵花,还不如一起去吃顿好吃的来的实在。女人的心思啊,他就不猜,也懒得猜。因为他觉得肖媛足够重视他,爱他,不会因此离开他。

        而肖媛,心思细腻敏感,还有一些自卑。她希望得到李昭的关注,她想要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伴,想要一切以她为中心。伤心的时候,有他陪,开心的时候,有他分享,她要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除亲人之外的异性。

      “咪仔,”叶老板坐在小店外的遮阳伞下,今天太阳很好,但是路bar大门却挂着“今日暂不营业”的告示牌。

      “咪仔,你说我们这么做确实能帮他,对吧。”晃动的树影把叶老板的脸晃动的忽明忽暗,她捧着咖啡杯,押了一口。

      “喵~”咪仔躺在太阳地下,尾巴轻轻摆动,擦着地面。它的猫眼微眯,墨蓝色的眸中隐隐闪着幽光。

       肖媛从一声雷鸣中惊醒,她起身坐在床上,拍着脑袋,感觉昏沉沉的。

       窗外传来噼噼啪啪的雨声和闷雷声。肖媛拿起床头柜的钟,已经7点了。可是外面仍没有太多光线射进来。

       讨厌的雨天。肖媛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起床。这时房门打开,杨旭走进来。

       “起啦?今天是周末,不用早起。”说着杨旭走到肖媛身边又把她按在床上,说道:“看你昨天挺累的,今天啊,你就老老实实睡到9点,我到时候叫你。”

       肖媛面露难色,她有些排斥似的躲着杨旭的触碰,快速缩进被子,说:“好好,那我今天就多睡会。”然后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一切是梦,是梦。”

       杨旭满意地看着乖乖躺下的肖媛,揉了揉她的头发,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9点到了。其实肖媛一直没睡着,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欧式的天花板上,线条复杂的吊顶嵌着一盏古黄色和乳白色相间的郁金香型吊灯。

       她数着羊,睡不着,无法从梦中醒来。

       杨旭到了10点才叫肖媛。等肖媛洗漱完毕,来到客厅时,杨旭从厨房端出来一碗奶油蔬菜汤。他把汤碗放在饭桌上,放下后立马用手揉揉耳朵,烫的龇牙咧嘴。

       肖媛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说到:“你带手套啊,哪有直接上手端的。”

       杨旭有些委曲的看着肖媛说:“我不记得手套放哪去了,急着端出来给你吃。来来,”说着,杨旭招呼肖媛到餐厅喝汤。“这是我最近新学的一款奶油蔬菜汤,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肖媛来到饭桌前坐下,拿起勺,喝了一口。浓汤里有西兰花、胡萝卜、土豆块、洋葱碎和鸡腿肉,炖的很烂,再加上浓浓的奶香,很是美味。肖媛应是饿了,也没嫌烫,几口吃完。

       杨旭坐在肖媛对面,满意地看着她吃饭的样子。虽然有点怪,也许真是最近加班累着了吧,杨旭心里想着。

       杨旭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在肖媛为设计图纸忙的昏天暗地时,杨旭在家或悠闲的养着花,或研究新菜谱。

       他和肖媛认识于研究生二年级。两人都是文学社的社员,一个温柔细腻,一个浪漫多情。虽然肖媛在感情上受过伤,但是哪经得住文学院才子的攻势。所以,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当杨旭捧着一手稀有品种的各色玫瑰出现在肖媛面前,递过玫瑰,认真地说“鲜花配美人,我配你”时,肖媛沦陷了。

       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层层密云艰难的把光辉洒向大地。肖媛站在阳台上,阳台就像一个小型植物园,种满了各种鲜花和绿植。光多肉就有20多盆。其中一盆花吸引了肖媛注意,她对着屋内的杨旭问道:“这是什么花?”

       杨旭走过来,一只手自然地搂过她的细腰,看了一眼肖媛指的花,没注意她尽量想避开他手臂的举动,说:“这个是戴安娜。怎么,睡了一觉,连你最爱的花都忘了?”

       “咳,咳,看来最近真是累着了吧。”肖媛揉了揉眼睛。

      “眼神儿是不太好了,你老了可怎么办呐,唉。”杨旭笑着说,然后吻了吻肖媛的头发。

       戴安娜在风的吹动中,晃着粉色花瓣,似有无尽的话缺人吐露。

       这几天,学校附近的商户都开始忙着准备情人节装饰,大红的桃心贴纸、心形挂饰把一个个店铺装扮的浪漫气息十足。

       今年过年比较早,这会儿学生都陆续返校了。李昭和肖媛也早早回到学校,过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

     “媛,过年是不是吃多了?”李昭看着矮他半个头的肖媛问道。肖媛挽着李昭的胳膊,听到这话后抬头瞪了他一眼,说:“哪有。我过年很克制的。”说完后又把头靠在李昭的肩上。

       大街上成双成对的都是情侣。有人牵着气球,有人带着会发光的猫耳朵,有人捧着大束的玫瑰花。每对情侣脸上都洋溢着笑。

       道路旁的商铺开着大喇叭,喊着“情人节大促销”之类的话,花店生意更是红火,里外三层都挤满了人,玫瑰发挥着一年中最大的价值。

      “呐,昭,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颜色吗?”肖媛在一家花店前停下,一步迈到李昭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边晃边问。她扬起小巧的脸,被商铺的灯光照着,眼中挂满星星。

      “粉色吧。”李昭答道。

      “那,你觉得粉色的花好看吗?”

      “应该挺好看的。”李昭回答道。

      “我也觉得好看。”肖媛看着李昭的眼神都亮了,她弯着嘴角说:“其实我最喜欢一种叫戴安娜的花,你知道吗,它的花语是我只钟情你一人。”

      “寓意挺好。”李昭牵起肖媛的手,准备继续往前走。

       肖媛愣了愣,这就完啦?难道不该现在立刻去旁边的花店买一束么?

       其实今天见面时肖媛是很失望的。她以为李昭会捧着一束玫瑰花出现在她面前,虽然红玫瑰不及戴安娜。但是李昭没有,即使他买了一堆零食送给她。

       肖媛喜欢花,尤其是粉色玫瑰戴安娜。她醉心于它的花语---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肖媛有着十几岁情窦初开少女对爱情的一切美好幻想。李昭的低沉歌声使她着迷,随笔诗句使她仰慕,同时她也希望李昭对她的爱是等份甚至更多,这样她会感到满足和幸福。

        那么,一束花又算什么呢?女生都是喜欢花的,尤其是情人节,男朋友送女朋友鲜花,不是天经地义吗?如果他真的爱她的话。

       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在意,甚至从没上过心。

      李昭牵着的手一滞,他回过头去,肖媛停住了。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李昭问,微微蹙了眉。他隐隐知道为什么。

      “……”肖媛沉默着。

      “你这是怎么了。”是陈述句。李昭放开牵着肖媛的手。其实他不买花不是因为不愿意花钱,而是他不喜欢这种“男生必须做某事”的条条框框。他愿意给肖媛惊喜,但这种惊喜必须是出自他的意愿。他愿意做的事会做,不愿做的事绝不会做,这就是当时固执的不肯低头的他。

        肖媛的肩膀开始抖动,并发出呜呜的声音。又哭了,李昭无奈的想。

       “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李昭准备揽住肖媛。

        肖媛后退一步,转身向学校方向跑去。

        学校西湖边。一男一女在大声争吵。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一束花而已,你都不愿意送我,你还说你爱我??”肖媛带着哭腔嘶喊道。

        “花有什么意义吗?放在寝室看两天然后枯萎?”李昭也提高了音量。

        “我就是喜欢!就是喜欢!”肖媛的眼泪洒满整张脸,“我知道,如果是王雨涵,如果是她,她要的话,不,不需要她求你买,你就会送给她!!”

        “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提她干嘛??”李昭这下真有些生气了。王雨涵是李昭大一追过的人,在和肖媛还是朋友时,他告诉过她这件事。

       “怎么?戳到痛处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和你表白时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可能你只是想试试恋爱的感觉。我算什么?呵,在你眼里我可能什么都不算!”

       肖媛声音都开始嘶哑了。在那个表白的夜晚,能得到李昭肯定的答复是肖媛意想不到的。她知道当初李昭对王思涵的感情,他甚至在歌唱大赛上专门为她唱了一曲。王思涵成了肖媛的雷区,她害怕李昭还喜欢她。

       李昭开始头痛了,他在表白时确实还没喜欢上肖媛,但是好感是有的。在他们还是朋友时,肖媛经常问他问题,他觉得肖媛是个十分乖巧的女孩,和她的长相一样。但是天可作证,之前的好感已经变成了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懵懂的爱。这些她怎么可以抹杀掉呢?王思涵早已成为一段往事了,为什么又要翻出来呢?李昭第一次觉得,女生如此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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