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系真实改编。因为时代比较久远，说起来似乎恍若隔世。但，若只把主线理清，也不过两姐妹于一个春日的午后于院中的石台阶上坐下来吹吹风的功夫就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文中女主许月雅跌宕起伏的成长经历、许家百年老屋里的腥风血雨爱恨情仇还有这个传奇般的女子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亦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的。

      这些故事里承载着一个江南小镇百年老街的兴衰荣辱，有亲情浓于水的暖意，亦有反目成仇的凉薄，还有夹杂着的真实发生过的几乎灵异的老街佚事。当然还有女主成长历程中不可避免水到渠成的爱情故事，地点纵横江南华北。

      各位看官，还请大家砌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且听我细细道来。

                  第一回：缘起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春寒料峭的春节假日里的早晨。南昌市后花园湾里区的林家的祖屋里，一个身着淡紫色碎花小棉袄和米色针织线裤躺在摇篮印有芙蓉花花纹棉被里的女婴一如既往的在午睡醒来后发出轻柔的喃喃自语的咿咿呀呀。

      摇篮边用来取暖的火盆里炭火旺盛地燃烧着，窜起星星点点的火苗噼啪作响，烧得通红的木炭上架起大大的竹制烘笼，烘笼上搭着几条洗的洁净清香的宝宝尿布。

      窗外有两只喜鹊穿过开满蜡梅花的梅枝展翅掠过，然后停留在窗边的枝桠上吱吱喳喳相对私语，仿佛在向这户淳朴良善的人家通报喜讯。

      旧式摇篮里的小女婴月儿被邻家阿婆调养的白里透红、粉嫩嘟嘟，但因为早产，出生十二天，体重却只有三斤多的她显得十分娇小而赢弱。

      月儿该喝奶了吧！正值寒假，摇篮旁书桌边备战高考的小舅舅林祖诚想起妈妈说，这孩子先天不足，醒了就得去厨房大锅灶里取温热的牛奶给她喝，可千万别饿着她。不过，这件事一定记得要第一时间去喊大人们回来做，怕他笨手笨脚呛着孩子。

      想到此，收拾书本准备去附近家中菜园里喊妈妈回来喂奶的林家唯一的男孩林祖诚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在摇篮里一边吮咬手指一边咯咯甜笑自娱自乐的宝宝，惊奇地发现——这个刚抱回家时只有三斤半的早产小女婴一直闭着的眼睛竟然睁开了！黑葡萄一般的眼珠镶嵌在清澈婴儿蓝的眼眶中，眼波流转，水光艳潋、目若朗星。

      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脸蛋上这双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大眼睛显得特别清澈明亮。

      是一双难得一见的、如明星般璀璨而又清澈的美丽眼睛。

      弧形优美的双眼皮，乌溜溜的大眼珠，是单眼皮，眼睛小得像刀片割出来一样的林祖诚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美丽。

      年方二十，生就一双眯缝眼的林祖诚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一双婴儿的眼睛，一时间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这是祖诚第三次备战高考了，是的，那一年是他参加高考复读的第三年。

      母亲程德宜一直耿耿于怀只有两个女儿却没有为林家生下男孩延续烟火终日里吃斋念佛，终于在四十岁那年在祖人托胎梦的祥兆下有了他，故而取名祖诚，全家宝贝宠溺到无以复加，并寄托了家族全部的希望。

      才气横溢、饱读诗书的父亲林景昭则根深蒂固地认为男人因为要担当起养家糊口的责任所以必须出人头地。而作为一个刚刚起步的水利局领导的后代，他的儿子必须和当年的他一样成绩优秀才能更好的传承家风兴旺门庭。

      读书，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高考没考上理想的大学？那就不惜三番四次留级、复读，直到达成目标。

      祖诚是个孝顺孩子，虽然读书一般，但却十分体谅及心疼父母的辛劳和苦衷。想起昨天一家人晚餐时六十岁的老母亲还在饭桌上忧心忡忡地说，这孩子早产体弱，先天不足，都抱回家十来天了还一直闭着眼睛，恐怕体弱多病健康堪忧。什么时候睁开眼睛了，应该也就好养了。

      太好了，月儿是个健康的宝宝！我要赶紧告诉母亲，让她放心。林祖诚想到已过花甲的老母亲连日来因月儿一筹莫展的眉头终于要舒展了近乎喜极而泣，转身就往屋外跑，由于心情太过激动，这个刚刚步入弱冠之年的大男孩一个不留神砰地一声一头撞到大门的棱角上，还好没有大碍，只有瞬间的疼痛。祖诚捂着被撞得淤青的额头忍着疼痛锁好大门继续往前飞奔，脚下一滑滚到雨后的泥田边摔了一屁股的泥。

      小伙子懊恼地拍了拍屁股，结果手上也全是泥水。

      哎，母亲又要说我毛手毛脚了！祖诚摊开手无奈的自言自语。不过，还是月儿喝奶要紧。而且，妈妈如果知道月儿睁开眼睛了就顾不得骂我吧。念头随机一转，这个热忱率真的大男孩也顾不上去池塘清洗沾满泥巴的双手，只跟随自己的难以言说的雀跃心情继续赶路，朝池塘边的自家菜园子继续飞奔而去。

      “妈妈，月儿的眼睛好大好漂亮啊！妈，快来看，月儿眼睛睁开了……”林祖诚几乎喜极而泣一路飞奔到池塘边自家的菜园子里，对着正在菜园浇水的母亲大声呼喊。

      “祖诚，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正在菜园中辛勤干活的林家主母听罢随即丢下手中的水舀喜出望外。

        “我说，月儿的眼睛睁开啦，可漂亮啦！长睫毛、大眼睛、双眼皮，黑葡萄似的，乌溜溜的转。”

      “真的呀？太好了！快，快，你现在就去街上喊你大姐回来！让她看看她女儿。”这个虽已过花甲但仍皮肤白皙身影纤弱的妇人兴奋地拍了拍手，拉起儿子祖诚就往家的方向一路小跑，边跑边念叨，“我的小月儿是个健康的孩子，一定是！太好啦，你姐姐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宝宝等着啊，外婆回来给你喂奶了。”

        气喘吁吁地携子祖诚回家，没有歇息片刻，便第一时间直奔厨房的大铁锅里取出泡好奶粉的温热奶瓶拿到后房的婴儿摇篮旁，只见月儿睁着一双湖水般婴儿蓝的杏仁眼，乌溜溜的黑眼珠外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就那么安静乖巧而懵懂地望着眼前的亲人，打量着这个世界。活脱脱的一个明眸善睐的小美女雏形映入眼帘。

        原就特别喜欢小孩的老母亲——月儿的外祖母，看着这个十几天前的一个清晨在山后清溪边的竹篮里抱回家的孱弱小女婴，此刻摇篮里挥舞着娇嫩小手咿咿哦哦的她的心肝宝贝，顿时间情如潮涌，母爱爆棚。“哎哟我可怜的伢来！”这位温柔慈爱的老太太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抱出月儿，然后迅速用厚厚的毛毯裹上拥入怀中，坐在火盆边的椅子上开始动作娴熟地给月儿喂奶。

      这怀中小小的柔软身体是那么弱小无助，一边不紧不慢地吮吸着奶瓶里的牛奶一边睁着一双有着长长睫毛和大大黑眼珠的无辜的湖水蓝眼睛看着她，不禁让人由衷地升起无限爱怜。

    我的儿，这一对美丽的眼睛啊，活像个画上走出来的小仙女。外婆轻轻地抚摸着月儿那长着一头绸缎般丝滑柔亮的黑头发的小脑袋情不自禁的感叹道。然后扭头对身边的祖诚说，快，去把你大姐和姐夫叫回来！快速告诉他她女儿醒了，眼睛很漂亮，让她回来抱孩子。

      哎！祖诚应承了一句马上便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里骑车去了街上的大姐家。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话，甚至没通公交车，亲友之间若需互通有无除了写信就是奔走相告。

      这件事写信固然太慢，那么只能骑车跑一趟了。

      身为林家长女的林香泉比弟弟林祖诚足足大了十二岁，中间还有一小两岁的妹妹欣泉。

      两姐妹都嫁到了湾里幸福街，只有小弟留在家中复读备考。

      幸福街是南昌市湾里区的一条百年老街，那里原住民大都是自己有房有地的大户人家，虽然未必大富大贵但绝对衣食无忧。大姐嫁的许家二公子是一名初出茅庐的中医，许家其他的几个儿子都去了外地工作，只有最为老实孝顺老二许佑华留在家中经营家业，侍奉孀居多年的老母，还有个因为当年的地主身份无法进入千辛万苦考上的清华大学而精神失常的妹妹。

      二姐林欣泉则带着一双儿女安居在许家不远处的胡同小巷里赵家宅院中。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欢快地响在街边许家大院前。

        正在一楼缝纫铺忙着给客人赶制衣裳的林香泉听见动静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第一时间大踏步走到门口，见到弟弟大大的眼睛笑成两条弯月一般：“祖诚，我一听这铃声就知道是你来了！你呀，摇个铃铛都和别人不一样，那么急，那么用劲儿。”然后招呼弟弟进门。

      祖诚摇摇手表示不进去了，母亲大人让来通知你和姐夫快回家一趟，月儿醒了，正在吃奶，而且她眼睛打开了，很漂亮，你们快点回来呀！我在外面等你们一起回家。

      当年三十二岁一直无有子嗣的林香泉听罢顿时间喜不自胜，扭头就跑回里屋喊出正在卧室看电视的丈夫两人一起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和祖诚一道回娘家了。

      “囡囡，妈妈回来了！”刚进屋，林香泉便大声呼唤月儿的乳名。还没正式取名只有临时起意为月儿的小婴孩乳名是囡囡——江南人对女儿的爱称。刚吃过奶，正在外婆怀中拍嗝的月儿小小的身影因为受惊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用小手紧紧地抓了一下外婆的棉衣，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微微露出惊恐的表情。

      哎哟你个大嗓门，能不能小点声，看把孩子吓得！老太太瞪了一眼莽莽撞撞进屋的女儿嗔怪道。然后招呼女婿坐下，让紧随其后刚在院子里放完鞭炮的祖诚去客厅泡茶。

      湾里的风俗，不出十五都是年，过年间来了客人都要放鞭炮。

      林香泉进屋后在火盆边暖了暖身子后一边从母亲手中接过月儿一边略带醋意地撒娇：“妈，您看，有了月儿，就不疼女儿了！”

      “ 这孩子，还来劲了是不？不是因为你，我抱她回来干什么啊？带孩子不辛苦啊？我一手带大你们三个我容易吗？现在又带你和欣泉的三个娃，以后祖诚的孩子不也是我的事？”老太太抱怨归抱怨，但一想到月儿的出现让大女儿婚姻稳定有望自己再苦再累也是心甘如饴。

      想到此，林母便满脸慈爱地凑到月儿身边俯身轻柔的爱抚她红扑扑的小脸，一边骄傲地说，香泉你看我的月儿眼睛好不好看，像不像仙女。

      “还真是，妈，你说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就来了我们家？真可爱！就是先天不足体重过轻，楚楚可怜的，像个林妹妹。”林香泉一边感慨一边把孩子递向一边喝茶的丈夫佑华，“你看，我们女儿眼睛真漂亮，这长睫毛，大眼珠儿，这么小的孩子，还有明显的双眼皮……一看就是机灵的孩子。”

      已近不惑之年的许佑华放下茶杯仔细端详着妻子怀中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小婴儿——她那么小，那么小，小得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不禁想起曾有江湖术士判定他命中无子的遗憾心情便无端的低落起来。但看丈母娘和妻子激动兴奋如天降麒麟感恩戴德的模样也不好溢于言表而散了大家的兴。于是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勉强说道，是啊，真是个好孩子，一副机灵的小模样。但，这么小的身板能养好吗？会不会体弱多病命运多舛呢？忽如其来的念头吓了自己一个激灵，同时缩回准备抱起孩子的手，小心翼翼地说，太小了，我怕抱不稳失手摔着伢子。香泉，还是你抱吧。

      “瞧你这傻样！空有一身医术，连自己女儿也不敢抱。”林香泉一手抱着月儿，腾出一只手给了丈夫一拳，然后对着襁褓中的婴孩笑成一朵怒放的向日葵。“我的乖宝宝呀，爸爸不敢抱妈妈抱哈！等月儿长大点，养的白白胖胖的再让你这个傻爸爸好好抱抱你。”许佑华听罢忽然惊觉自己面对一个可爱无辜又美丽的小生命是不是过于冷血无情了些？虽然只是个女孩，好歹我们许家这一房有了自己的后代呀！毕竟他大哥曾经过继给自己的儿子，在风里来雾里去含辛茹苦养了六年的养子在给他治好肝炎后就被要了回去，他不会再回来了。

      这人呐，只要一拎清事实理智就分分钟上线。

        “月儿，在家有没有乖呀，喝奶了没？”随着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虽已年过花甲却依然高大挺拔的外公——一身民国立中山装的林景昭手握古典福娃拨浪鼓笑容满面地出现在这个暖意融融烧着火盆的婴儿房。

      刚从邻村妹妹家送菜回来的林父在回来的路上给月儿买了一个洋溢着浓郁春节欢乐气氛的拨浪鼓。“卜啷啷，卜啷啷”老爷子拿着拨浪鼓轻轻一摇，这可爱的小东西便发出清亮而悦耳的声音。初生的婴儿，大都对声音特别敏感，拨浪鼓一摇，乌溜溜的黑眼珠就滴溜滴溜地四处寻觅。对这世界的好奇，全在这一个小小的拨浪鼓上了。小家伙一见外公，在一阵轻柔且动听的鼓声中浅浅地笑了。

      “啊，月儿眼睛这么大，这么黑，这么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孩。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了！你看她的眉毛细细长长的，像弯弯的月亮，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清泉……天上掉下的林妹妹也太可爱了吧！……这，真是，真是个好孩子啊！”林老爷子这时才忽然惊觉昨天还因先天不足紧闭双眼的小婴儿一夜之间便睁开了她美丽且纯净的双眼激动地语无伦次。

      “我就说嘛，我们林家养的孩子就是天生丽质！”林母连忙一旁妇唱夫随。

      被眼前这温情的一幕深深打动的许佑华立马起身恭恭敬敬地走到岳父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老人家口袋里诚恳地说“爸，我和香泉工作太忙平时照顾不周，以前经常把小建丢您这，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月儿也请你们多多费心了。孩子现在喝的奶粉蜂蜜也都是你们出的钱，我真是过意不去，这钱您一定收着，我发了工资再给您。”

      林父考虑到这个忠厚老实的女婿事业仍是上升阶段，又要奉养母亲补贴妹妹，且普遍来说，这二十块钱是当年的人们几个月的血汗钱，并非小数目，遂坚决不收，表示带孩子是他们自愿，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就是最大的孝顺。硬是塞回女婿的口袋。

      许佑华见岳父如此通情达理情真意切不觉湿了眼眶，回转身走到妻子香泉身边抱起这个柔若无骨的小婴儿，爱怜地抚摸着她绸缎一样浓密顺滑的黑头发露出标准的慈父的笑容。

      “囡囡，你要听外公外婆的话好好长大呀！等你上幼儿园了我和妈妈就接你去幸福街和我们住一起。”

      小家伙一双灵气的眼睛懵懂地望着眼前这个中年白面书生，突然挥舞着小手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

      “你们看，我女儿对我笑了哎，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笑，真是个灵气十足，超级好带的乖宝宝！”一时间许佑华被这温柔的小生命带来的感动激动到泫然欲泣。

      这时外婆走到女婿身边抱过襁褓中的婴孩打趣道：你还别说，男人就是男人，第一次当爹就是不知道怎么抱孩子，看你这毯子边边差点遮住伢子的鼻子，别把孩子憋的难受。难怪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你们看，把这当爹的乐得……

      然后轻轻放入摇篮细致地盖好小花被子，用手比了个嘘，提示大家安静，孩子该睡觉了。

      祖诚打扫好客厅推门而入，驾轻就熟地从桌子上拿了奶瓶就要去厨房清洗，并提醒母亲，该给月儿准备下一顿牛奶了，为了防止孩子只喝奶粉上火，下一顿还要喝蜂水。

      哟，我们家祖诚都要成奶爸了！姐夫许佑华见状逗趣道。

      话音刚落，这个刚满二十的毛头小伙子消瘦的脸庞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拿好准备清洗的奶瓶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没继承他爹的浓眉大眼，偏偏继承了我的眉清目秀。那眼睛啊，小得跟刀片割的一样，刚出生的月儿这一对黑葡萄似的小眼睛都比他大了三倍不止。哎，没办法，谁让儿子都像妈妈呢？”林母指着儿子仓皇而逃的背影还不忘“补刀”。

      众人听罢哄堂大笑。

      彼时间，窗外院中蓝天白云、腊梅飘香，窗内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大厅的钟声敲了十一️，临近晌午，香泉提议让母亲就在房间看孩子，其他人去客厅喝茶聊天，她去厨房准备午饭。

      大家各就其位，摇篮中的这个如同天使般从天而降的小女婴外婆轻柔的爱抚和细腻的歌声中缓缓睡去，梦中露出甜美的笑容。

作者简介：白雲溪，忙时弹琴，闲时种花，自幼志在琴歌书画的钢琴老师。生在楚地东南，长于清泉溪下。求学江南，现居华北，梅花樱桃豌豆夹，此是旧生涯。更有枣树柑橘栀子花，种在故人家。平生诗句是山水，一溪云月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