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共同体的伙伴们分享时,想到前不久为了帮助儿子看到他自己的情绪状态,和他有一场外化的对话,并创造出一个名叫“老九”的角色。当时,我把这个过程用手机录音下来,今天听一听,觉得有趣,便把它整理出来。
儿子今年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在学习拼音的时候有一些困难,有时会陷入无助挫折的状态。在跟家人相处的时候,有时容易一下陷入委屈、愤怒或者难过的状态。为了帮助他,我就想找一个时机和他去讨论一下这些状态是什么,然后又可以如何应对或共处。
那天晚上,我们心情都不错,就和他在客厅沙发上讨论他的生气小怪兽什么时候会来?会是什么模样?刚好他对绘画比较感兴趣,就邀请他把它画下来。这是在他绘画过程中的一段对话。
爸:它还会啥,机甲?
谦:有机甲哦。
爸:那它不是太厉害了?
谦:(做一个攻击的动作)嗯唔!
爸:哎,你现在还是让我躲一会儿吧。 不要把它画的太厉害了,听到没有?
谦:我要个橡皮擦,画错了一个地方。
爸:他还会出错?!你的生气小怪兽叫什么名字啊?
谦:马上哦,马上啊。
爸:我求你了。 最好把它画的乖一点, 让它脾气好一点,行不行?
谦:就那样!(很得意的把画扬起来,做出要吓我的样子。)
爸:哎,我躲起来! 我看见了,我……我……我真的要躲起来。
谦:生气、小鬼!
爸:你会跟它涂什么颜色呀? 画完了,给我讲哈。
谦:它有红闪眼。
爸:什么,什么红眼,他有特异功能吗? 太吓人了吧?
谦:(很兴奋地边说边比划)就是你知道,很牛的时候,你的眼睛……就有一只眼睛会变红色,就……就还是上下短,左右很长的那种。嘟嘟……嘟……嘟嘟……嘟……
爸:像孙悟空吗?
谦:不是!
爸:还是说像那个什么机甲勇士, 奥特曼? 那是谁,谁有这个特功能?
谦:王者。
爸:(装得很害怕地表情和动作)王者哦,这个太……太吓人了! 嗯嗯,要让它小心点。 你用这个给他是吗?我离它远点。 怎么样? 不要偷袭我, 救命啊!它会变形吗?
谦:会啊。
爸:会变成什么样子?
谦:嗯, 透甲、暴甲的颜色。
爸:暴甲什么颜色?
谦:一会儿,一会儿就知道了。(继续涂色)
爸:那好吧。 我还是别看啊。
谦:你说好要看的哟!
爸:你画完以后我再来试试嘛。 就是我们要摸一摸它的脾气,看它什么时候容易来,什么时候不容易来。 你觉得呢?
谦:嗯。
他继续专心绘画。过了一会儿,就差不多画好了。这时,姐姐也过来围观。
爸:姐姐,你快去睡觉了,等会儿小妖怪出来,太吓人了!(继续问谦)它叫什么名字?
谦:老六。
爸:老六?为什么叫老六呢?(真没懂起这个网络词)
谦:很老哦。
爸:我有点怕拿它。
谦:我来吧。
爸:麻烦你小心点,我觉得它会溜走。万一它要抓姐姐。你这啥呀?小心!姐姐,你不要碰,老六出来给你毛起。这是它的左手?这样还是连接接它的耳朵吗?
谦:这不是!那是它的助推器,这个是助推器。
爸:喂,是这个哦,这个助推器?
谦:没错。
爸:那这个呢,这个呢?我都不敢摸它。
谦:这个就是一个连关,发射!发射!发射!发射!
爸:哦哦,它发射出来就打人,是不是?那这个呢?手,是不是?
谦:这才是手,钻头手哦!
爸:钻头手?哦,钻头手。那这个呢?
谦:回旋镖。
爸:哦,难怪它有好多好多功能。
谦:而且你发现没,就是四个回手(我还是没弄明白,只点头),这里有两个手,这里还有两个。
爸:哦,四只手。
谦:还有这个绿色地方,是大炮。
爸:哦,难怪这个老六这么牛,脾气大,脾气那么大。为什么它叫老六?
谦:因为它一定是什么,是那什么,它很牛哦,所以叫老六。你看那个,看!三只暴风眼,我还有三只暴风眼。这个……就是那个激光,意思就是那个,比如说你做了一件很牛的事,你有可能不一下知道是很牛的事,就是眼睛上(发出激光)……突!突!突!
爸:所以,所以老六它还有三只暴风眼……
谦:你看三只、三个、三只嘴巴。
爸:你觉得……你怎么让它乖一点呢?
谦:你看这个,最下面一个什么东西,打下去它(激光)就没了。
爸:哦,它有个机关。
谦:就是……就是把他这个机关打下去以后,它就没了。
爸:那你觉得你什么时候可以把这个机关找到啊?我们可以怎么找它的这个机关就让它可以消失,对不对?
谦:看我们啊,这个位置对不对?(对着进行击打)打准了,打准了这里,这里就消失掉。
爸:这个地方哦,那下次老六来的时候,我们要注意,它老是来,我们要怎么注意一下。
谦:(用拳头击打)这样!嗯哼,老六被打很惨。
爸:它会不会生气哟,你这样打它会不会很生气啊?
谦:没用,他没啥用啊,他打不着哦。
爸:厉很厉害,你可以控制他,是不是?你可以打败他,对不对?
谦:咋把它打死哦!
爸:这样他打死了,那好可惜啊。你把它打死了,你就再也没有小脾气了。你,你是不是要把它打死了,
谦:你要不要试一下?
爸:你们,你们玩吧。我,我不敢打你小脾气,万一它对我发疯怎么办?
谦:看我的吧,他很惨哟!
爸:你可以控制它,是不是?(谦点头)嗯,你可以把调整到什么时候不来?
谦:(把它装在抽屉里)这样!
爸:对,然后我们把它保存起来。下次老六来的时候,我们就把它拿出来对付一下怎么的。
这段对话结束,孩子显得很兴奋,也很满足,像是完成了一次很得意的创造,也多了一个独特的“小伙伴”。学业压力和生活中的困境并没有解决,但我们真实地享受了一次天马行空、轻松快乐的亲子时光。后来,我们商议,我们家本来一共八口人(加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要不要让“老六”成为我们家的一员。最后,我们就给它重新命名,叫做“老九”。
“老九”和小脾气未来还会来,但我们的创作和讨论,让小脾气被看见,有一个存在的空间,儿子与它的关系也被另行诠释。至少,儿子不等于发脾气,不等于小脾气。未来也会有变化、有新状况,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陪伴和创造。